陇东的冬
□ 刘万祥
北风瑟瑟寒气上涨,气温骤降肆意疯狂。陇东的冬,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陇东的冬很神秘,神秘到你睁开朦胧睡眼,推门你会惊愕:昨夜是谁?悄悄偷吻了大地,留下了白的印迹;昨夜是谁悄悄偷换了屋顶的青沥瓦片,留下了一层黄的叶子。
陇东的冬,既是一幅水墨,又是一幅素描,既焕发出一派率真,又透射出一片古朴。仰望天空,澄净而透明,湛蓝的天幕,像一块蓝水晶,带着些许的遥远和虚无;凝视大地,有几分静寂,又有几分空蒙。视野向远方延伸,冬日,山不再苍翠葱荒、风姿绰约,显出突兀雄浑的本真。田间地头不再富足妖娆、绚丽多彩,除了放青的麦苗,强健粗糙的体肤暴露无遗,唯有零星码得很累的玉米柴垛,迎着呼啸而来的朔风,咝咝啦啦唱着古老的歌谣。
站在高处,眺望晨光唤醒的乡村,炊烟袅袅兀自行,门窗的缝隙中飘出粗茶淡饭的清香。宽敞的柏油马路,排列整齐、环境优雅的新居,立在墙头报晓的雄鸡……情景交融,生成一幅独特的诗画。
我喜欢陇东的冬,是陇东的天空常常耐不住入冬以来的寂寞,为冷酷的世界增添了最温馨的一景。这不,经过几天的酝酿,气温骤降,陇东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起初大片大片的雪花零星嗖嗖地飘着,像棉絮,像鹅毛,轻轻地落在发上,打在脸上,像情人的初吻,甜甜的,柔柔的,倏然又不见了踪影。
须臾,便是风吹雪花簌簌落。一时间,纷飞的大雪如落叶惊走,似疾风飘花,疯狂起来,越下越大,越下越猛。雪花盖白山峦、房屋、道路、河道,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地面上的枯枝断梗,残刍败屑全都罩在天公抛下的一件大被之下。雪就是这样装点了世界,遮盖了污秽。街上、户外行人少了,人们大都被大雪封在家里,开始足不出户,透过明亮的窗子欣赏着广袤的陇东大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苍茫景象。
雪飘村庄的时候,乡里的孩子们早已耐不住屋子的狭隘与寂寞,戴着暖帽,穿上棉鞋,与久违的白雪亲昵起来。打雪仗、堆雪人、滚雪球,笑声、骂声、追打声、吵闹声,不断地冲击着这宁静的世界。
陇东的冬,温暖的阳坡湾湾里许多许多富有生活情趣的故事,让陇东的冬天,有着不一样的色彩。文家咀老兽医刘世学十一月十五过了七十岁的生日,依然耳不聋、眼不瞎、腰不疼、腿不软;天一暖和起来,背个“为人们服务”药箱,骑个自行车依然到处串门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笑声,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问候。多年漂泊在外的金祥堂弟从海南回来后,嗓门子还没变小,逢人就侃海南的见闻,还要习惯地说说过去的城南旧事,大家说他是个“情义汉子”。村东头鞭炮声、笑闹声迭起,养殖大户文朱文华买了辆“丰田凯美瑞”,年轻人都凑了过去,名义上是贺车,其实就是喝酒划拳找乐子呢,事情整整弄了三天。这个冬天,精彩的故事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陇东的冬,让会过日子的屋里女人们忙里忙外,没个消停。这不,刚刚掳了一大堆白菜、萝卜、辣椒忙着腌制过冬的咸菜,又把三斗柜里的老衣拿出来晒晒抖抖,那是公公婆婆过花甲大寿时就要求捣鼓的稀罕物,要藏好防蛀来不得半点差池。还要变着花样伺候好圈里那头年猪,眼看年关近了,它却成天哼哼唧唧,挑肥拣瘦,就是不长膘,着实令人心急上火的。
陇东的冬也很红火。地摊社火排练的鼓槌敲起来,年轻小媳妇扭着丰满的腰肢,跳着优美的荷花舞,曲子里满是歌颂党的富民政策。
新修的28公里水泥路,贯通了村北村南交通,一群群在外返乡留着“碟碟头”“鸡冠子”发型的年轻人就给起了个时髦名字:南环路、北环路、绕村高速,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有啥子不好。
陇东的冬是一坛开封即醉的老酒,是一座梨花装扮的童话城。犹如一张宁静而遥远的幕布上面缀满了细碎却俏皮的星辰,和着温煦的阳光温暖这个寒冷相伴的特殊季。
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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