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武进士旗杆巷与胡氏祠堂

　　原标题：秦安武进士旗杆巷与胡氏祠堂

　　□ 胡喜成

　　人物志

　　一

　　张、蔡、胡、路为秦安四大族，张氏家族曾出张位、张思诚父子翰林；蔡氏家族在明代曾出一位有民族思想的儒生蔡启允，在清初又出翰林蔡曰逢；路氏家族曾出清初福建延平府知府路坦然，其子为秦安著名书法家路道庸；其中尤以胡氏家族著称。

　　民国时高秉衡所编《秦安县志稿·人物志》，在《胡缵宗传》前有四句赞：

　　胡氏世德，中丞以光；

　　遗文在箧，千载琅琅。

　　盖胡缵宗祖父胡琏曾任河北南皮县知县，其父胡士济曾任四川双流县教谕兼署县知事，其六叔父胡士淇曾任四川什邡县知县，父、祖两代皆通经，胡缵宗官至山东、河南巡抚兼右副都御史，以经济、文章著称于当时，名传于后世。又高氏《胡静庵传》前有赞：

　　胡氏忠孝，一门特盛；

　　郁为文章，静庵孤奋。

　　盖胡静庵父、祖两代皆以忠孝称，其与临洮吴镇、潼关杨鸾并称“关陇三诗杰”，而官仅至高台教谕，时论惜之。据明胡缵宗《秦安志》、清刘德熙、张思诚《秦安县志》、民国高秉衡《秦安县志稿》不完全统计，列传中有胡琏、胡士济、胡士淇、胡缵宗、胡正宗、胡绎宗、胡多见、胡公泽、胡肃冯、胡景冯、胡静庵等，列表者有胡芃、胡戫少、胡绍宗、胡继宗、胡初、胡被、胡芮、胡襜、胡补、胡艾、胡裶、胡统宗，其他县志或著录著作，或收录诗文者尚有清代胡铗等人与民国时期胡彦璋、胡珪璋等人。胡缵宗曾编修《秦安志》，胡静庵曾主修清乾隆《秦州志》，皆能立身于当时，扬名于后世。

　　然胡氏家族多以文名家，至清同治时有武进士出焉。

　　二

　　清秦安名士孙振声有《赐进士出身例授武骑都尉远斋表兄胡公传》：

　　昔唐太宗以开创守成之难易问房、魏，房以开创为难，魏以守成为难，太宗两是之。此言治国也，而家与国无异理。余表兄远斋胡公，其先世自可泉公至今，以文世其家，而公以武成进士则为创。然其性诚笃，忠于国事，恪守祖训，即杜氏传家之宝，公无多让焉。且我朝文武重长城万里，奚必绛帐之数千。

　　公气倜傥，貌魁梧。其入朝射策时，都人士皆谓取功名如拾芥。及成进士，乃归班奋志自效。既而以质直与上官不合。慨然曰：“吾可泉先君赖阁臣力荐，得以顶甲用，建功数省，为当世名臣。吾之不遇，命也。”遂终身不仕，耕读以训子孙。廉谨谦让，非公事不入公门。而其为公党排难解纷，直类古豪杰之士。

　　年七十余，拜可泉公上朝图曰：“吾老矣！吾家自前明寿域宅第为秦邑冠，惟宗祠之建，先君有志未逮，不可不有以继之。”即命长子榜竭力庀材从事，于咸丰三年春只数月而鸠其工。公之以开创为守成又如此。

　　《易》曰：子克。公其无愧也欤！

　　查州、县志，胡自源为嘉庆丁卯（公元1807年）科武举，嘉庆辛未（公元1811年）科武进士。古人行文尚简，其一生大略如此。

　　三

　　远斋公朝考、出仕尚有民间传说，其略云：

　　远斋公武艺出众，韬略谙熟，原有状元之望，因厌恶官场，朝考时故意一刀下拖，划破红氍毹，故以进士用。又考中武进士后，例行要在吏部打点。远斋公不愿如此，寄信家中欲取径回家，及至其兄马驮银两赶赴北京，二人在潼关相遇。公言：马驮银两足以养家，何必为宦云云，遂回家终身不仕。

　　传说与孙振声所写传记不同，要之，以传记为准。然传说亦不是空穴来风。

　　按嘉庆时清王朝已见衰相，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内忧外困。但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外则列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瓜分中国。作为一名武职人员，随时随地要与农民群众刀兵相见，此更甚于唐代诗人高适所谓：“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所谓“与上官不合”，托之于命，皆托词而已。然正是远斋公的急流勇退，归隐田园，非但“全性命于乱世”，益表现出其见微知著不同流俗的卓识。

　　四

　　远斋公一生行事中尚有一件大事，是修建胡氏祠堂，祠堂修建在原县城东郭先农坛旗杆巷对面临街。

　　先农坛自秦安建县即为县城东郭，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曾更名先农街，称之至今，又民众口头习称之为农坛。

　　胡氏祠堂大门开于旗杆巷对面小巷，祠堂为北房，内设桌案，陈列列祖列宗牌位，与胡氏世传文物，如可泉公《鸟鼠山人集》《早朝诗四首》木刻板，苏州《去思碑》装裱拓片等，并有巨型铜鼎，供拜祭时烧香烛表纸之用。四时拜祭，庄严肃穆，自有一番慎终追远的高华景象。

　　旗杆巷宽一丈，巷口有总门，为二层阁楼。二楼画有各种远斋公习武图像，雕梁画栋，足以登高眺远。原为胡氏家巷，年代既久，居姓遂杂。因武进士居其地，巷口两边原有旗杆，可以升旗，故谓之旗杆巷。

　　胡氏祠堂、旗杆巷口阁楼，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拆除，祠堂原址今为民宅，祠堂内部分文物由胡氏后裔保存至今，遂为传世之宝，祠堂由修至圮，约100余年。1974年左右，在旗杆巷口原两侧插旗杆处，曾挖出木炭数十担，盖木炭为防腐剂，当时用于防止旗杆腐烂，古人之智慧令人惊叹不已。

　　而余今所居之农家小院，原为远斋公习武地。每至春秋佳日，夜深人静，瞻望星斗，未尝不想见先人之烈风，而缅怀其英姿。岁月周流，令人斗生景慕之思。

　　五

　　其裔孙胡喜成作《胡氏祠堂歌》，歌云：

　　胡氏绩溪发其祥，浩瀚苍穹日月光。

　　分支百万碧云乡，西指流沙东扶桑。

　　陆海纷纭指高航，忽落漳县乐阜康。

　　鸟鼠山高渭水长，迁流秦邑九龙翔。

　　邢村名籍可泉旁，数代经营声名彰。

　　南皮清廉息其蝗，双流泽深并什邡。

　　世德累积海泱泱，中丞光大斗山昂。

　　苏州巨郡去难忘，遗碑至今文庙藏。

　　巡抚山东抑豪强，导河屈曲入汪洋。

　　方驾七子步康庄，字悬孔庙九仞墙。

　　关西夫子文煌煌，浮文八代簸秕糠。

　　手持北斗舀琼浆，上比银汉耀星芒。

　　关陇三杰久颉颃，静庵高登少陵堂。

　　沉沦下僚志兰芳，旁兼史乘遗泽长。

　　省州县志姓字香，名人累累起高冈。

　　世代诗文南极昌，一变习武动庙廊。

　　大刀氍毹舞腾骧，进士赐尔途难量。

　　一旦弃掷如脱缰，归田明道乐洋洋。

　　旗杆巷前祠宇张，影图高挂夜未央。

　　诸祖神位列两厢，博山炉焚安息香。

　　红烛高烧树甘棠，子孙跪拜有七房。

　　光大吾宗鹓序行，崇文尚武愿可襄。

　　敬祭先祖声琅琅，诸祖骑龙翳凤凰。

　　陇山英灵耀秦邦，神其来兮佩兰裳。

　　钟鸣鼓应歌慨慷，灵幡飞动久相望。

　　灰鹤飞舞落轩窗，风息影静泪盈眶。

　　佑我百代骋骕骦，飞龙在天历八荒。

　　下顾莺鸠扑且僵，笑指河汉驾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