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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怀念我的父亲——缅怀一个伟大的灵魂

22-05-20 12:30 来源:中国甘肃网 编辑:田洋

  我的父亲原名叫李金水,在部队时因非常欣赏一句名言:“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为崇德尚贤、表明心志,取其中两个字,给他改名为李宪文。父亲1932年1月24日出生在秦岭北麓陕西省华县的一个村庄,早年丧母,年仅12岁的他便于1944年投身到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中。引以自豪和切身感受到父亲战功惠泽的是,父亲曾在我的第二故乡参加过解放兰州的沈家岭狗娃山战役,为新中国做出了贡献。1961年,坚决响应党和国家号召转业回到家乡。1989年,他离而不休,仍用自己的医术救治一方百姓的病苦,直到1997年在岗位上病世。父亲擅长中医,在当地的医术比较有名,对常见病可以说是药到病除,曾治好很多疑难杂症,甚至治好过乳腺癌、骨癌(当时病人在省外一家大医院已确诊并劝家属放弃治疗)等病症。感恩的病患或家属给他赠送了“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德高医精”“恩重如山”等许多匾额和锦旗。我崇拜父亲精湛的医术,我更敬重父亲高贵的品德。父亲虽然离逝已久,但他伟大的灵魂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一

  父亲给我幼小的心灵里注入了仁爱的琼浆,让我懂得了关爱他人终将温暖自己的道理。

  自打有记忆起,坐在父亲自行车大梁上,手抓着靠近中间的车把,父亲宽大厚实的怀抱把我整个身体包围起来,感觉很是温暖。特别是在秋风瑟瑟和寒风料峭的冬天,在月明星稀的黄昏,父亲载着我从单位往家里赶的渭河南岸拦河大坝上,虽然冬季的夜晚十分寒冷,但听着父亲慈爱的话语和逗笑,心里总是很开心、很快乐、很温暖。父亲时常提醒我不能瞌睡,我自己也不敢瞌睡,生怕瞌睡就听不到父亲好听的、带有磁性的声音了,也怕失去和父亲单独相处的难得机会。父亲时不时地提问和有趣的逗笑,让我时不时发出咯咯咯开心愉悦的笑声。常常回到家都很晚了,妈妈迎接我们的表情是欣喜的、焦急的、也是开心的。我已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到家时已经睡着了,但我知道每次回到家的睡梦中都是幸福甜蜜的。

  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每周星期六下午下班后才能回家。我不知道那时他们是不是规定六点下班,也忘了父亲是下班以后去干爸家把我接上回家的,还是干妈干爸他们把我送到父亲那里,然后再出发的,反正父亲是从渭河坝上这条路线回家的。我记忆犹深的是,父亲和我每次回家,都是很晚很晚才能到家里。原因是在我们经过邻近的村庄岔路口时,每次都是被等着求医的老百姓截住,有时是一家,有时是好几家人,他们总是恳切地把父亲请到他们家里,让父亲给他家的病人看病。我清晰的记得,父亲随身就带着听诊器、压舌板、针灸筒等用具,在发黄而暗淡的电灯光下(当时大家都用不起瓦数太大的灯泡)或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父亲耐心细致地给病人诊断,诊断完后开处方或者告诉病人和家属注意事项等事宜。对患有腰痛、腿痛、胳膊痛、肚子痛、头痛、感冒等一些小病症,父亲便随即进行针灸治疗。在行针期间,父亲会和病人或者他的家人开几句玩笑话聊天,以此来减轻他们的病痛或焦虑。治疗完毕,病人家属极力挽留父亲在他们家里吃饭,父亲总是推辞推脱,因为当时人们的生活都非常拮据,只有到家境好一些的人家,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油擀馍或者鸡蛋葱花面条(这是当时本地招待人最好的食品了),主人热情诚恳地招呼父亲和我围坐在炕桌或是八仙桌上,吃起热腾腾的油擀馍或者鸡蛋葱花面条时,我当时的幸福感、自豪感和满足感,用现在的语言说就是几近爆棚,因为这是我们过年时都不可能吃上的饭食。当然,大年初一是能吃到妈妈除夕晚上就包好的饺子的,不过饺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拌了一点肉末的萝卜馅或白菜馅的,不能与香气扑鼻油花花的鸡蛋面条或黄灿灿的油擀馍相比了,估计这是当时公社或县上领导干部下乡时才能享受的美食待遇了。

  治愈了的病患或者他的家人为了感谢父亲,会在秋冬季节,给我们送一些红薯或者苹果什么的。记得有一年,有个大伯伯给我送了一筐他家里收获的苹果。在那个年代,我曾经见过我们村里有一个老红军收养的女儿吃过苹果,再没有看见其他人吃过苹果了。和玩伴们吃着苹果,嘴里是甜甜的,心里是美滋滋的。

   二

  父亲喜欢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孩子,对我们的管教非常严厉,但对我们也是最疼爱的。

  我的记忆里,上小学以后,就很少见到父亲回家了。听妈妈说,那时父亲是我们县下庙地段医院的院长,平时工作很忙。偶尔见到父亲是干家里一些重体力活时,但这场景也不是很多。当时,我学习成绩比较好,在班上总是第一名,每年都能得到几张奖状。父亲把家里中堂的墙壁开辟成奖状粘贴处。记得这面墙顶正中位置悬挂着一幅父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装着镜框照片上的父亲清秀俊朗、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精干洒脱,浓密黑亮的头发三七分开,眼神充满美好的期盼,嘴角微微翘起,洋溢着阳光沉稳的微笑。照片底下大半个墙壁贴满了我和芳姐、哥哥们的奖状。父亲回家休息时,会把我们弟兄几个叫到一起,讲起学习如何重要,要求我们要好好学习,要听老师和妈妈的话,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有时面对着墙上的奖状,表扬我学习是如何的好,批评哥哥们学习不够努力等等。每当这种场面,我是既高兴又忐忑。父亲也会在这个时候讲一些课堂上听不到的诸如“领袖”“纲举目张”“路线方针”“计划措施”等词语的意思,或者讲一些“头悬梁锥刺股”类的故事,有时也会因我们调皮捣蛋不听话或者没有把什么事情做好而大发雷霆,罚站罚跪,严厉批评教育不争气的儿子们。爱军弟弟六岁时,有一次因调皮也被父亲罚跪在东屋炕沿下边,虽然妈妈含着哭腔求情,那都不行。

  父亲在我上初一第二学期时,把我转学到他工作的赤水地段医院隔壁的赤水中学,当时二哥也跟着父亲开始学医。记得父亲让二哥背诵中医汤头歌和十二经络穴位口诀,二哥很争气,把那些口诀背得滚瓜烂熟。父亲手把手教二哥针灸技术以及一些秘方验方的使用方法,二哥医术进步很快,曾在短时间内治好了一个瘫痪十多年的病人。父亲欣慰地表扬了二哥明显的进步,但有时也会因二哥没有完成学习任务而严厉责备。

  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但对别人欺负我们的行为绝不退让。记得我上初二那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弟弟一起去打猪草,经过了黑娃叔的棉花地,不知谁给黑娃叔说了什么,黑娃叔非要说我和弟弟偷摘了他家的棉花,并当众搜查了我们,没有搜查出他的棉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和弟弟受了侮辱,感到非常委屈。父亲那天正好在家,知道这事后,不顾妈妈再三劝阻,找到黑娃叔要求道歉,在其无理仍强辩的情况下,父亲据理力争当众和黑娃叔大吵一仗,坚决维护我们的声誉和尊严。我对父亲那天的做法非常感激,也特别敬佩父亲的勇敢和正义感。我也曾想,假如以后我的孩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和侮辱,我也一定要像父亲那样坚决勇敢地维护孩子的尊严,绝不让孩子遭受莫名的侮辱。

  

  父亲开心时爽朗的笑声和与他人交流时柔和亲切的声音,给我留下了永远美好的记忆。

  跟父亲一起在赤水地段医院生活的两年多时间里,我是开心快乐的。父亲的工资相比较还不算低,比其他医生的工资要高一二十元钱,怎奈这些钱要养活全家八口人,所以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还是非常紧张和窘迫的。在这样的条件下,父亲每天都给我做好一日三餐,还总是想办法改善生活,时不时做出酸菜拌汤、老蛙头(头念sá)、菠菜面片等花样来,偶尔也会有鸡肉或猪肉来改善生活,让我能吃饱吃好。我也时常帮着父亲做饭,每次吃完饭后,我都会把锅碗盆勺筷清洗干净并收拾整齐,父亲为此感到欣慰,特别是听到别人赞扬我干净卫生还勤快时,总会发出开心爽朗的笑声。  

  我爱听父亲开心时爽朗的笑声,也爱听父亲与他人交流时柔和亲切的声音。我听到父亲的笑声和平时说话的声音很是舒心,因为父亲的声音浑厚响亮,带有磁性,极富穿透力和亲和力,饱含着慈祥感。我骄傲又荣幸地遗传了父亲的声带和音质,尤其是在40岁左右的时候,我的声音和小时候听到父亲的声音极其相似,感觉我的声音和父亲的一样好听,特别是开心时爽朗的笑声。

  我幸运地传承了父亲作为一名医生讲卫生爱干净的好习惯,时常把衣服洗干净,坚持每天刷牙洗脸洗脚,从来没有头发凌乱、鼻涕哈拉、衣衫不整的现象,鞋帽穿戴也很整齐,每天起床后都要整理好床铺,打扫干净室内和室外地面的卫生。这些都是父亲引以自豪和高兴的生活小节,我也终身受益。

   四

  父亲的医疗能力水平来自他不间断的刻苦学习,父亲慈爱的品性和节俭的优良习惯让我记忆一辈子。

  父亲小时候读过四年的私塾学堂,12岁参军入伍后,行军打仗过程中,父亲肯定是没有时间学习的。但后来在部队上卫生学校时,父亲刻苦顽强地自学完成了初中、高中的数理化课程,并努力跟上了卫生学校的课程学习,顺利毕业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医。父亲顽强拼搏的学习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崇敬!

  很荣幸能够亲眼看到父亲学习时的身影。我晚上要睡觉时,父亲就开始学习了。平时很少看到父亲戴眼镜,但晚上学习时,父亲戴着眼镜的样子令我欣赏。有时放学经过父亲办公室,偶尔看到父亲戴着眼镜看透视片或是观察病人舌苔脉象时的情形,感觉父亲特有教授学者范的气质。

  父亲有一本1955年由香港一出版社印制的繁体字的验方秘笈书册,父亲经常抽空翻看,书册的大部分书角已磨损了,后来还装订了塑料封皮。曾听父亲说过,他慎重分析论证并验证其中的验方,借鉴其精华,抛弃其不实用的部分,关键还是要从实践中总结提炼疗效好又经济实惠的好方法。

  我欣赏父亲学习时记笔记的好习惯。父亲的笔记本里有他记的一些验方,也有他记的一些心得体会,还有一些病例的病症、病理分析以及治疗方法、阶段和疗效等情况,有的很详细,有的很简明,有的还标注了重点符号。父亲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大部分是漂亮的行楷,也有正楷的,令人赏心悦目。特别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小时候想节省几分钱,没有买正规印刷的大字本,父亲把大张的白纸裁成符合规格的纸张,给我装订了一个“大字本”,“大字本”封皮上的三个字是父亲用钢笔勾勒出的艺术字体,笔画中空部分用细斜线填筑,结构大气,层次分明,形式独特,别具一格,我很是喜欢和高兴。因为与其他同学的大字本不一样,很有艺术质感,我永远记住了还有那样的艺术字体,特佩服父亲的才情。

  父亲做针线活时的模样也让我难忘。1976年毛主席逝世后学校举行追悼会的那一天,天上下着连绵不断的大雨,妈妈因病卧床不起,父亲正好在家,我说了学校的要求,父亲找到一块黑布很快给我缝制了一个挽纱,使我得以按时按规定参加了学校举行的追悼会。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做针线活,针脚细匀,动作麻利娴熟。

  我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带妻子回家拜亲时,年迈的父亲忙前忙后,不知疲劳,亲自为我们安排布置住宿房间。让我惊喜的是,父亲在焕然一新的房间里摆放了一盆挂满红果果的珊瑚豆,喜气洋洋,吉庆好看。在几天的短暂相处中,父亲教导我要爱党爱国爱部队,不断提高保家卫国服务人民的能力和素质,要用真情带好兵、善管理,以部队工作为重。同时还要真诚理解和关心爱护自己的爱人,遇事多商量,和睦相处,勤劳俭朴,共同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要尊重和孝顺岳父岳母等等。提示妻子多操心打理好家务事,理解军人的职业特殊性和重要性,包容并支持我的工作等。我和妻子非常欣慰,非常感激。

  父亲也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从没有发现他浪费过一点粮食。有时馒头发霉了,父亲用干净的湿布擦去霉点或者剥去发霉的面皮,放在蒸锅里连消毒又蒸软,然后再食用,他总是吃发霉相对严重的,让我吃相对好一点的。父亲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穿的时间长了、脏了,父亲赶紧抽空洗掉;如果衣服开线或是破损了,自己亲手缝补。有一次,我打开父亲睡觉用的枕头,这个枕头其实就是用一片布包裹着他的几件换洗衣服,其中有一件白衬衫颜色都发黄了,衣领处也已经磨朽了,还有好几处缝补过的痕迹。我问父亲这件衬衫有多长时间了,父亲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有20多年了吧。父亲的袜子也是缝了又补好多次的,有时我要帮他洗时,他还要告诉我动作要轻,手劲不要太大,太大了就会把袜子搓破的。

  

  父亲是一个宽厚大度的人,也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父亲和隐藏战功半个多世纪的战斗英雄张富清老人一模一样高尚和伟大!

  1986年10月底,经体检、政审等环节后,我要去兰州当兵了。我告诉父亲后,难得一见父亲怨怪地说咋不早给他说呢。父亲作为县里一位有名的内科医生,以前每年征兵体检都会参加,而且还是体检组的组长,每年经他体检送走了不少人。可我参加体检那年,不知什么原因,父亲却没有参与县里的验兵体检。我知道三哥也一心想当兵,身体条件比我还好,但他右胳膊曾经受伤骨折过,后来虽然恢复得不错,还力大无比,就是没有通过验兵体检,父亲也没有找任何人走后门让他通过。

  起运送兵的那一天,父亲去火车站送我了。当时送兵的家属人山人海,挤满了我们华县火车站不是很大的候车站台。当我登上火车,快要出发的那一刻,我看见父亲站在最靠近火车的站台边沿,泪流满面地哭了,他不停地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跟着慢慢启动的火车。我不能完全清楚父亲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有终于去当兵了的喜悦心情,也有因当年差一点没考上大学让父亲遗憾失望了的愧疚之心。我就要出发了,要到一个不知道离家有多远的地方去当兵。在部队配发了领章帽徽,照了照片寄回家以后,父亲特意挑了一张放大,连同其他的几张照片装入镜框里。我第二年回家探亲时,看到那个镜框,我能感觉到父亲的骄傲和自豪,因为我时不时听到熟悉的人说父亲时常夸耀他的这个儿子如何如何优秀的情景。

  父亲在我当兵第三年时专程来兰州看我,和父亲聊起当时的现实情况和忧虑时,父亲大度地说,不管我是按期复员还是留在部队,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复原退伍,就跟着他学医,依我的学习基础和悟性,相信一定能学成并成为一名好医生的。这时,我面临着服役期满进退走留的关键节点,父亲的话对我是多么大的宽慰啊。

  我请假后带着父亲去兰山游玩,父亲站在山顶,瞭望着沈家岭狗娃山的方位,动情地给我讲述了他当年参加解放兰州攻打沈家岭狗娃山战役时的惨烈战况。我清楚的记得,父亲说在攻打狗娃山时,国民党盘踞兰州的马家军凭借险要的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钢筋水泥碉堡及战壕,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易守难攻。敌守军人员十分充足,火力配置非常诡秘,明堡与暗碉交错,前沿阵地层层递进,火力可以交叉喷射,到处都有火力点。我军广大指战员虽然不怕牺牲英勇顽强地冲锋进攻,但一波次一波次地冲锋,一批一批的战友牺牲倒下上。后来经过总结,采取昼袭扰夜攻击、小分队多批次、攻点拔塞打援相结合等灵活多样的新战法,逐个破解和清除敌守军的明堡暗碉,终于获得了胜利。这次战役非常惨烈,父亲所在的加强营,存活下来的人也不多,他是其中之一。父亲满眼热泪沉浸在战事的回忆中,嘴里低沉而凄厉地说道:太惨了,太惨了,我当时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冲锋的。稍回过神来,父亲面对着狗娃山方向长时间地静默站立。父亲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身临其境聆听当年战役亲历者的讲述,我十分震撼和感动,对父亲和他的战友们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后来,我曾先后四次前往兰州烈士陵园瞻仰和缅怀先烈们的丰功伟绩。我曾经和几位战友到兰山营盘岭,查勘了遗迹尚存的马家军当年构筑的碉堡战壕以及战场形态,深刻感知到解放军攻打沈家岭狗娃山战役时的艰险和不易。

  怪不得,我小时候在家里顶棚阁楼上,见过一个金属铝材的饭盒里装满了各种奖章、军功章,大约有十多枚,我们弟兄几个都曾把玩过。妈妈怕我们给弄丢了,轻易不让我们玩,一直珍藏在阁楼上。我知道,这些奖章和军功章是父亲冒着枪林弹雨、不惜生命安危得来的,镌刻着父亲的忠诚和功绩,饱含着父亲的激情和勇敢,见证着父亲的光荣和奉献!但非常非常遗憾的是,在2003年渭河暴发百年不遇的大水时,为躲避水灾,妈妈几次搬家后,父亲的奖章盒不知遗失到那里了。我几经询问和查找,仍没有下落,为此我将抱憾终生。但我相信父亲为解放战争所做的贡献,党和国家以及人民是不会忘记的,作为晚辈的我们更不能忘记!

  

  父亲的一生是顽强拼搏的一生,是无私奉献的一生,也是温暖他人的一生。

  新中国成立以后,父亲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北京市,妈妈曾随军到北京一个被服厂工作了一年八个月,因未能从原户籍地转出户口而未能落户北京。父亲没有怨天尤人,上世纪60年代初,坚决响应党的号召,转业回到家乡战天斗地了。面对家乡农村极度贫困、农民严重缺医少药的凄苦境况,父亲毫不犹豫用他近五百元的复原费(当时复原费就是转业到地方的安家费,这些钱完全可以在当地盖一院不错的房子)买来药品和相应的器材,制作了简易的药架和桌椅板凳,开始了他为人民服务的具体实践。近三年时间,当地老百姓看了病没钱付药费,父亲只能允许赊账拿药,可老百姓两年三年也还不上药费,慢慢地父亲已经入不敷出了。因为赊账欠账太多,父亲的复原费已经用完了,买不来药了,父亲的小诊所被迫关门停业。父亲又带领老百姓开始治理家乡的盐碱地,发展农业生产,怎奈当时大锅饭形势的掣肘和生产力的低下,农村面貌难以改变。父亲只能回归体制里,专心致志从事他的医疗卫生事业了。

  父亲在下庙地段医院工作时,经常放弃每周难得的星期日休息时间,要么加班给病人看病,要么忙着搞医院的基础建设,吃住在医院里,很少回家。记得父亲说过一件小事,说他当院长从没有乱花过公家一分钱,经常用自己的工资买烟买茶接待他人。我曾听他人说,父亲在下庙地段医院当院长期间,医院增加了好几个科室,不仅能看中医,还能看西医并能做手术了,医院比以前大多了。父亲在赤水地段医院工作时,每天要诊断120多名病人,可我从没感觉到父亲下班以后的疲惫,父亲好像时时冲锋的战士,精力十分充沛。

  父亲来兰州看我那年,拜访完一位老乡朋友后,没有停留就要回家了,因为他已办了离休手续,他要自己开诊所了。后来回家探亲才知道,父亲自从那个诊所开业后,就没有正儿八经地休息过,提醒他要注意休息时,他总是说看完病人也就休息了。由于父亲常年在基层一线服务群众,作息时间不规律,从没有很好地休息过,身体也慢慢地变差了,先后三次得了脑血管病。虽然在他自我调理和治疗下,第一次的脑梗恢复得很快,可是在我结婚的那一年,他因过度劳累而病情复发,竟然不能来兰州参加我的婚礼。第三次,也就是1997年7月11日,父亲因脑溢血住院十天后永远离开了我们。

  父亲的离逝对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我想把他接到兰州尽尽孝道的愿望没能实现而遗憾;因为他病重时需要做手术,我和三哥为他去筹钱未能守着看最后一面而痛惜;当我回到医院扑倒在他身边时,再也听不到他开心爽朗的笑声而嚎啕。后来,每当听到歌唱《父亲》主题的歌曲或看到他人关于《父亲》的文章时,常会浮现出自己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

   七

  父亲去世后,我一直想写点什么以示悼念,但每次想起父亲就心情难以平静而不能下笔,这样的情绪困扰我很长很长时间。现在终于能静下心来,回想起父亲的一些往事,写就此文,聊表对父亲的深切缅怀之意。

  我深深地感到,父亲的一生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但父亲奋不顾身地战斗着,不屈不挠地拼搏着,豁达乐观地生活着,兢兢业业地奉献着。他乐善好施不图回报的品行操守,就像熊熊炭火一样燃烧了自己,真真切切温暖了他人;他淡泊明志、勤苦好学、慈善为怀的真情实意,把父爱和大爱诠释得尽致淋漓;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博大情怀,倾尽全力把顽强拼搏精神书写得辉煌无比。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灵魂!父亲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祈祷父亲在天之灵安歇祥和,不再为牵挂而劳心,不再因辛劳而得病,不再因疾病而痛苦。祈愿父亲在天英灵神韵永驻,朗朗笑声永远动听慈祥。

  我记着这句话: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英名消逝于风雪;为大众谋福利者,不可使其后辈困顿于荆棘。我应当以传薪者的坚定信仰,坚强守护抱薪者留给世界的温暖。

  作为一个革命者的后代,生命本体的繁衍、为国为民的情怀、拼搏意志的传承、红色精神的赓续,注定应该保持的品性情操。但革命、拼命、立命的初心应该不变,决心应该不改,意志应该不衰,激情应该不减。为人要一身正气,顽强拼搏,宠辱不惊,见贤思齐, 永续“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人生修为,坚守忠诚、使命、担当情怀,始终努力奋斗在勇往直前的大路上。

  作者简介:李政伟,1968年1月出生于陕西省华县,曾在甘肃武警部队服役,现在甘肃省省直部门工作,爱岗敬业,努力上进,曾荣获全省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在闲暇之余,写过多篇诗词。近年来,曾有诗作发表于《甘肃日报》《读友报》和中国甘肃网。2021年11月写就此文,聊表深切缅怀和赓续父亲之精神的情意。现谨献给各位,以共同敬仰所有真情博爱的父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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