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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番薯记

22-12-22 09:33 来源:甘肃日报 编辑:狄东阳

  原标题:【美文】  番薯记

  虞燕

  番薯好种耐活,只需剪下红薯茎叶,插在菜畦坡地,它就能站稳脚跟,生茎展叶,活泼泼地蔓延开去。番薯藤匍匐于地,深绿色的心形叶子一片紧挨一片,密密匝匝,似给一方土地铺盖了厚实的绿绒毯。

  母亲常在番薯根旁倒一些煤灰柴灰,茎叶愈发生机盎然。清晨,“绿绒毯”像水洗过一般,空气仿佛格外清新。拨开繁密的叶子,露珠纷纷坠落,嫩绿的叶柄亭亭而立,一根根托举着叶子列起了队。偶有白花掩藏其间,不胜凉风的娇羞。我们小孩闹哄哄上前,不为花不为叶,只因瞄上了薯茎,即叶柄。掐薯茎的快乐只有亲手做过才知道,扯一下,叶摇花摆,好似挠到了植株的痒处,“噗”一声断裂,新鲜汁液溢出,植物特有的清香好闻极了。薯茎在手,左折一下,右折一下,脆脆的茎断成一小截一小截,茎的外皮是一层纤维薄膜,韧性足,就这么变成一串串“首饰”,可以挂在耳朵上,套在脖子上,戴在手腕上。

  番薯茎可是一道好菜。将外层柔韧的薄膜剥掉,一条又一条,剥的指甲缝里黏黏的,清水淋过后切段,入油锅清炒,调料只需盐巴,不一会儿,一盘碧绿的时蔬便上了桌。清炒番薯茎入口鲜嫩、爽滑;番薯叶切碎,加少量大麦粉,做成饼在锅上蒸熟,就着水吞下去;番薯藤晒干后磨成粉,用清水煮成糊状,黑乎乎的,味涩且怪,勉强可以充饥。

  最让人激动的是挖番薯,谁也不知道一锄头下去,究竟能刨出几颗来。锄头带着主人的期待深入泥土,惊扰了番薯的好梦。有时,一根须上挂了一串灰头土脸的番薯,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无赖似的躺在那里。母亲一遍一遍地翻土,生怕落下些个头小的。新鲜的泥土味静静弥散,果然,漏网之鱼不少,我得意地想,藏得深又怎样,照样通通给挖出来。

  番薯堆在地头,看上去憨乎乎的,母亲麻溜地把它们装进箩筐或编织袋运回家。挑出不小心被锄头磕破挖断的,用刷子刷洗后,削皮切块煮番薯汤饭,切时若发现有特别脆甜的,母亲会顺手分给我和弟弟吃,味道可与苹果媲美。我喜欢番薯汤饭,用筷子将碗里的番薯“笃笃笃”搅烂,与米饭浑然一体,趁热吃,就着糟鱼或什锦菜,一口气吃两碗不在话下。

  大人们想着法子把番薯变成粉丝、淀粉,小孩子可不以为然。干吗要那么麻烦,整个儿煨着吃多好。冬天的灶膛火热可亲,我们才不关心大铁锅里烧的是什么。待灶火渐弱,周围显现一大堆冒着火星的炉灰,用火钳拨一下,哧哧响,弟弟忙不迭地将番薯埋进去,再挨个儿焙一下,那神情,别提多欢悦了。焖在柴灰里的番薯得选个头不大的,否则就煨不熟。等吃的过程,真是一种幸福的煎熬。姐弟俩伸长脖子,恨不得将脑袋塞进灶膛里死死盯着。

  终于,草木灰的气味逐渐被诱人的焦香所替代,口水在心里头漫溢,欲从嘴巴漫出来。煨熟的番薯外皮焦黑似炭,母亲打掉我们伸过去的手,尝试摸一下番薯,尔后边拍灰边呼呼吹气,稍微晾凉,才掰开一个角塞给我们。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那种香甜绵软简直能把人给融化了。急吼吼地去接母亲手里剩下的部分,谁知,“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皮开肉绽也无妨,捡起来照样吃得欢。

  (摘自《宁波日报》2022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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