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隍爷”杨椒山在兰纪事
原标题:北京“城隍爷”杨椒山在兰纪事
暑假期间,陪同孩子前往北京一游。今年北京的夏天着实炎热,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聒噪,一股股热浪如潮水般不断袭来。只有太阳落下去后,才有些许的清凉。说是清凉,只是没有太阳直射的炙烤感,但暑热依旧。所以胡同里的大爷大妈都挥着扇子,驱赶着缠人的热。
晚饭后,我也如北京人一样在附近胡同“遛弯”,这个胡同是位于北京市宣武门外大街的达智桥胡同。就是在这个胡同里,我看到一个歇山式屋顶的房屋,但已相当的破败,屋顶上长满了凄凄荒草,门窗皆已破烂不堪。但是门旁的墙壁上却镶嵌着一块匾,近前一看,上面写着“杨椒山祠”。哟,这就是杨椒山在北京的祠。说起杨椒山,不由想起他与陇上的一些渊源。在此,咱们先讲一个小故事。
在慕寿祺所著的《甘宁青史略》中,有这样一个传说,明代兰州进士邹应龙少年时,一天放学回家,看见东门城楼上悬着因弹劾奸臣严嵩而被杀的循吏杨椒山的首级,他看见杨双目闪动,就作揖祷告:“先生请瞑目吧,为先生报仇的责任就在小子身上。”说完,杨椒山当即瞑目。后来,邹果然不负众望,扳倒了严嵩父子,为杨椒山报了仇。
杨椒山,名继盛,字仲芳,直隶容城(今河北容城县)人。时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32岁的杨椒山经殿试后,荣中进士。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杨时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当时,蒙古首领俺答汗数次带兵入侵明朝北部边境,严嵩的同党、大将军仇鸾请开马市以和之,杨椒山上书《请罢马市疏》,遭到仇的报复,仇鸾进谗明世宗朱厚熜。于是杨椒山被下诏狱,后贬为狄道(今甘肃省临洮县)典史。
狄道文化教育相对落后。杨椒山虽被贬谪狄道,但是他却一改往昔谪官静坐衙门,不理政事的习俗,而是兴办学校、疏浚河道、开发煤矿,并让妻子张贞为妇女乡民传授纺织技术,深受当地各族人民的拥戴。
对于教育,杨椒山更是呕心沥血,除在狄道超然台修建了一座书院,还在圆通寺设馆,招募百余名学童入读。并且他又多方筹措,购置学田二千余亩,这些款项的来源,除了通过请示上级,清查户籍后的余粮留用置地外,他还拿出自己的部分薪俸,并卖掉自己的乘马,还让夫人将首饰也卖了。经过循循善诱和潜移默化的教育,狄道一带年轻人尊老爱幼,社会风气大变。而且自此以后,以至清季,陇上考中进士者,狄道人氏多列其中,杨椒山实功不可没。
狄道原来的烧柴供应主要靠商贩贩运,价格较高。狄道县西南80里锁林峡(即今黑甸峡),有一座煤山,是少数民族的聚集地,此前县府多次派员与当地协商未果。因为煤山开采后,将触动当地居民的实际利益。为解决民生问题,他亲自与县府官员及门人前往交涉,困扰狄道县府多年的棘手问题得以解决。
狄道因当时地处牧区边缘,成为西北的羊毛、驼毛等皮毛的集散地。因此“结褐”是边民的主要谋生手段之一。但是嘉靖时,吏治已坏,官吏承差和书吏动辄巧取豪夺,或减价购卖,或以杂物易换,致使织褐者不得其价。一些以织褐为生的家庭,“有求死于河者”,甚是凄惨。杨椒山为改变这种现状,首先公出告示禁止公差人员购褐,由上司定价后交给县府办理,以杜绝公差减价易换的舞弊行为,从而百姓的收入增加了。
流经狄道的洮河是黄河的主要支流,因有洮河水的灌溉,使城西一带园圃成片,这里种植着各种蔬菜,保障了民生供给。但是由于此前只知灌溉,不重视疏通,致使渠道淤塞,蔬菜的产量下降。杨椒山到任后,进行了疏通,使灌溉面积也增加了一倍以上。狄道县此前征收粮草,没有正规的官府文册,只有手书的旧簿相传,导致了“富者实减,而贫者反增;富者纳轻,而贫者反重”的后果。杨椒山到任后,先算各户的总数,次算一县的总数,往日的弊端便暴露无遗,粮草数量比原来反而多出30石。杨椒山并未隐瞒,而是如实上报。经过请示上司批准,这些多出的粮草用于购置学地。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府县生员的后顾之忧,使狄道的吏治有迹可循,又使当地的教育事业得到有力支持。
杨椒山被贬一年后,俺答汗依然扰边,马市全遭破坏。明世宗朱厚熜方知杨椒山的先见之明,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再度起用杨椒山,调其为山东诸城县令,改任南京户部主事、刑部员外郎。因杨椒山的所做所为深得当地人民的爱戴,故当他离开狄道时,“送于百里之外者千余人”。
可是,杨椒山这一走,就踏上了与奸相严嵩的斗争之路,最终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十月,严嵩授意刑部尚书何鳌,将杨椒山处决,弃尸于北京菜市口。杨椒山夫人张氏惊闻丈夫已死,也自缢殉夫而去。当时燕京士民对于杨椒山之死敬而悯之,遂以杨椒山的故宅改为庙以奉祀,尊为城隍,并以其妻配祀。因此,杨椒山又被尊为北京的“城隍爷”。
杨椒山的故宅于清朝初年又改称松筠庵,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刑部官员得知松筠庵为杨椒山故居后,将其堂屋辟为祠堂,取名“景贤堂”,用作供奉祭祀,室内有杨椒山塑像。清宣统年间,曾任国史馆协修的江春霖,在看不惯官场的蝇营狗苟后,愤然辞官,在离开北京之际,他拜谒了杨椒山祠,并撰联:“ 三疏流传,枷锁当年称义士;一官归去,锦衣此日愧先生。”可见,当时江春霖对杨椒山的评价很高。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杨椒山起草书稿的书房,被称为“谏草堂”,由书法家何绍基题写。次年,又于谏草堂西南角建有八角亭——谏草亭。据说,杨椒山弹劾严嵩的奏疏经海盐布衣镌石名手张受之刻石后,镶嵌在谏草堂墙壁上。因为张受之对杨椒山仰慕已久,镌刻杨椒山真迹时,可谓殚精竭虑,倾尽心血。谏草刚刚刻完,他便猝亡于谏草堂。
此后,松筠庵成为了清末士大夫集会议论时政的场所。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当清廷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后,广东举人康有为发动1200余名群情激愤的举子在松筠庵集会、请愿,反对割地赔款,要求维新变法,即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公车上书”。《康南海自编年谱》中对这一事件进行了记叙:“时以士气可用,乃合十八省举人于松筠庵会议,与名者千二百余人,以一昼二夜草万言书,请拒和、迁都、变法三者。”而在这1200余名举子中,就有甘肃武威籍举子李于锴,并领衔起草了《呈请政府废除<马关条约>文》。李于锴似乎也一脉传承了杨椒山的气节,他后来曾为官山东,历任三县一府,凡十四载,“所在政绩卓然,蜚声远远”,有“贤太守”(张元济语)之誉。进入民国后,袁世凯任大总统,袁与李于锴曾有交往,召他去北京任职,李于锴婉辞未去,又委任他为甘肃警察厅长,李于锴仍坚辞不就。
松筠庵犹如一名老妪,历经了风雨沧桑,在日月更替中,岁月的风吹乱了她零乱的白发。但是杨椒山、李于锴两位与陇原有渊源的人见证了她的变迁。当然通过松筠庵也折射出了陇人所具有的秉持正义、维护公理的刚正不阿的品格。
离松筠庵不远处的一个门口,一位老奶奶正摇着蒲扇,她见我久久在松筠庵前瞻仰徘徊,就对我说:“现在没什么看头,政府已将这里作为文物了,正在维修,三年后您再来看,这里一定会大变样的。”
就是在这个胡同里,我看到一个歇山式屋顶的房屋,但已相当的破败,屋顶上长满了凄凄荒草,门窗皆已破烂不堪。但是门旁的墙壁上却镶嵌着一块匾,近前一看,上面写着“杨椒山祠”。哟,这就是杨椒山在北京的祠。
□高羔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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