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出师击破匈奴处 修起海拔最高的汉长城
原标题:穿行乌鞘岭
乌鞘岭上 陆金友 摄影
乌鞘岭,作为一个地理名称,很早就植入了我的少年记忆中。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河西,每每听到司机们提及乌鞘岭,他们眼神中总免不了显出几分惶恐,且都是一副神秘而严肃的神情。
“虎踞崇冈,临茫茫白雪,浩荡清风,势控河西傲昆岳;龙游云海,看滚滚黄流,喷薄红日,带襟陇右挹岱宗。”文史专家张克复的这副对联,道出了乌鞘岭的险峻地势和重要地位。
明朝嘉靖进士、大理司右丞相张鹏《乌鞘岭》诗云:“乌鞘雨雾乱云飞,汉使旌旗绕翠微。沙鸟元从关口渡,离从独向古浪归。天边万木依玄洞,山上孤城对夕晖。想到酒泉应驻马,无劳西去问支机。”其中的“汉使旌旗”“山上孤城”,写出了乌鞘岭的雄奇和长城的古老苍凉。
上世纪80年代初,我第一次乘坐汽车翻越乌鞘岭时,真切感受到山岭的高峻和道路的险隘。看着平日里只能遥望的白雪皑皑的峰峦近在眼前,我的内心更多的是长久疑惑的释然和满足的惊喜。之后的岁月里,偶有机会翻越乌鞘岭,大多是行色匆匆。工作调动之后,每年总有一两次探亲访友的翻越,同样也是来去匆匆。
记忆中,有两次翻越乌鞘岭留给我的印象极其深刻。那年正值暑假期间,我乘坐班车前往武威。车过安门后开始爬山,刚到半山腰,前方发生车祸,我们只好在路边等待。虽然是盛暑时节,山上却凉爽异常,不时刮过的山风还透着几分寒意。
道路两边的山坡上绿草如茵,近处几只牦牛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远处散落的羊群,似洒落在绿色绒毯上片片点点的残雪。山坡田间几处黄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正艳,绿色、黄色、白色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展现出别样的独特魅力。
不远处,一座残破的烽燧耸立在山坡上,一脉隆起的土坎上青草丛生,这分明就是当年的长城城墙。我知道,这一带应该既有汉长城亦有明长城,但我不敢确定这是汉长城还是明长城遗迹。
据《汉书·西域传》所载:“骠骑将军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今永登附近)以西……”《汉书·张骞传》亦载:“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根据这些史料记载,我们不难得知,甘肃境内最早修筑的长城,当是汉武帝时期修筑的从永登附近至酒泉的一段长城。乌鞘岭上的汉长城自然也就成为甘肃境内最早,汉王朝修筑的海拔最高的长城。
两千多年前,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出师河西,数度大败匈奴之后,面临的最大现实问题就是如何稳固业已占据的河西广大地区,并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几经权衡,他们最终采取的办法是修筑长城,移民屯垦戍边。
另据《汉书·匈奴传》所载:“起塞以来,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远,不可胜计。”这段史料告诉我们,大汉军队当年根据山势地形的特点,不仅在这里修筑城墙、烽燧、亭障,还修筑了塞垣、堑壕、土垄之类的防御工事,起着防御敌人和划分疆界的重要作用。
当年,霍去病率领着大汉军队的金戈铁马,迎着乌鞘岭上的猎猎朔风,挺进千里河西,直捣匈奴。某种意义上说,帝国之臂正是从这里“张国臂掖,以通西域”的,乌鞘岭的战略地位和深远影响自此得到充分彰显。
回首远望,终年积雪的马牙雪峰,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似悬在天边的巨型琼脂美玉。公路边的小溪潺潺而流,我俯身撩动清冽的溪水,有种透骨的寒凉。置身清风拂面的乌鞘岭,我能真切体会到当年修筑长城的艰辛,分明还能听见大汉王朝强大而有力的呼吸,看见大明军队征战讨伐的猎猎旌旗和英武身姿,感受到先民遗留在这片土地上律动的强劲脉搏。
那年春节过后,我和家人搭乘亲戚送货的便车回兰州。我们天黑后出发,行不多久便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混沌。一路爬坡,车行缓慢,爬到乌鞘岭山顶已是午夜时分。风停雪住,白雪覆盖的峰峦隐约可见。路面是被车辙碾压瓷实的雪道,车辆缓慢而行,似爬行的蜗牛,公路两旁有熄火停车的大货车在等待天亮。
回顾历史,大汉王朝军队凭着顽强的意志,借着豪壮的气势,挺着自信的胸膛,迈着坚定的步伐,翻越乌鞘岭一路狂扫前行,不仅击溃了强悍一时的匈奴,而且保障了举世瞩目的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两千余年后的2006年8月,全长20余公里的乌鞘岭特长隧道实现双线开通,兰新铁路卡脖子的路段宣告退出历史。至此,亚欧大陆桥通道上的乌鞘岭“瓶颈”彻底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中。
曾几何时,喘着粗重气息的蒸汽机车,似患上了严重的哮喘病,缓慢爬行于犹如盘龙古道的山岭间,释放出的浓浓蒸汽烟雾,与山间的云雾相融相亲,营造出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穿行于云雾中的机车,在乌鞘岭的怀抱中书写了半个多世纪的辉煌篇章。蒸汽机车夜行中明亮的灯光,曾驱散过无数个暗夜的风雪迷雾;“哐当、哐当”的单调进行曲,亦成为一些上了年纪的当地人永久的岁月记忆。
2013年7月,随着乌鞘岭公路隧道群的建成通车,让不少司机视为畏途的连霍国道乌鞘岭段全线实现高速化,穿越乌鞘岭不再是令人忧心的旅途。
如今,每当穿行于宽敞平坦的乌鞘岭隧道中,我不时会有“天堑变通途”的感慨,又会生出些许莫名的失落,曾经满目险峻的乌鞘岭风光,也已成为记忆中日渐远去的昨日旧梦。
陆金友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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