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人们有多讲究“吃”?餐具华丽超出你想象
原标题:青铜重器的自信——蟠虺纹青铜簠
一只用于日常生活的食用重器,一只极具人间烟火气息的青铜典范。2000年来,它书写了古代思想行为的准则规范,也彰显了青铜重器的自信与激情。在辉煌的时代,青铜簠让辉煌更加灿烂。
何喜田
2004年,对于天水市博物馆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个年份。因为这一年,在全市文物普查中文物专家们采集到了一件十分珍贵的青铜器——蟠虺纹青铜簠。
这件青铜簠高20厘米,长29.3厘米,宽23.4厘米,重量为3200克。和其他器型不一样,这件青铜簠直口折腹,平底矩形足。其耳部装饰为兽面,腹部和底座为蟠虺纹,呈现出了繁复精致的美感。在造型上,表现为沉稳持重。在线条上,则是流利生动,变化丰富,展现出了当时纯熟、自如的铸造技艺。
《周礼·秋官》中记载:“簠,稻粱器也。”也就是说,簠,是古人祭祀和宴飨时盛放黍、稷、稻、粱等饭食的器具,在西周的中期、春秋初期十分盛行。到了西周晚期,开始大量出现。蟠虺纹是当时流行的、具有深广寓意的纹样,又称蛇纹,以盘曲的小蛇,也就是虺的形象来构成几何图形。有的作两方连续排列,有的则为四方连续纹样,主要流行于春秋战国时期。这种纹饰和蟠螭纹极其相似,样式细密精致,图案单一灵巧。经过文博专家鉴定,这件簠出现的年代大约为公元前770年至公元前476年,也就是说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它的出现,见证了西周王朝时中国成为礼仪之邦最为传奇的开端。
天水师范学院教授雍际春,一直致力于秦文化的研究,且成果丰硕。在他看来,青铜时代的到来,也意味着一个文明时代的到来。在春秋战国时期,特别是夏商周三代,青铜器非常盛行,成为中国青铜文化的顶峰。在这个辉煌的时代,青铜器繁复多样,涉及食器、酒器,也涉及兵器、礼器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但是,和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主要有食器、酒器等,它们和其他青铜器一起共同书写了中国古代思想行为的准则、规范。
文献记载,簠一度与鼎、豆等重要礼器相组合,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成为礼制沿袭的象征。这,就是所谓的“藏礼于器”。盛极则衰,到了战国晚期,簠基本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但此后的2000多年中,它所赋予的礼、乐文化,则成为中国人的思想准则和行为规范。
簠,又称胡、瑚,器型最主要的特点是盖身和器身形状相同,大小一样,上下对称。簠的前身为仿竹编的筐,竹编器原腹部不深,所以铜簠初期都是直壁、浅腹。到了春秋中期,才有折壁式,容量也增大。
西周时期的簠,基本形制为长方体,棱角凸折,壁直而平坦,足为方圈或矩形组成的方圈。西周与商代的文化差别,主要表现在青铜礼器上。西周时期的贵族“重食器,轻酒器”。随着传统酒器数量的减少,许多食器如鼎、簋、豆、鬲等,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此外,还出现了许多新种类,如椭圆形的盨(古代盛食物的铜器,椭圆口,有盖,两耳,圈足或四足)和长方斗状的簠。显然,簠和盨一样,都是周人重视食文化的产物和见证。对此,雍际春教授也是感同身受。他在多年研究秦文化后认为,西周初年,当政者为了移风易俗就下令要求人们少饮酒,反映在社会文化上,或者说在青铜器礼器方面的铸造上,就以食器为主,比如鼎、簋、簠等大量出现,而曾经盛行的酒器,其数量就越来越少。所以,在西周就出现了“重石器轻酒器”的社会观念。其实,这也反映了当时西周统治者对社会风尚的一种文明倡导或改变。
由于受到政策性的影响,到了西周时期,许多食器,如鼎、簋、豆、鬲等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尤其是像簠这样用于祭祀和食飨的器物,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成为礼仪、规范的象征。到了战国时期,群雄纷争,大多数中小贵族被兼并,作为食器的簠也就逐渐式微。但礼仪之邦,因为有了青铜文化的更替、复兴,由此而深入人心,并成为一个国家文明的象征。不能不说,这是青铜文化的巨大影响。
先秦时期的青铜器多为圆形,方形器很少,方鼎作为青铜簠之前食器中仅见的方形器,在西周中期之后就逐渐衰亡了。周人崛起后,对食器十分重视,所以在新器型的选择上,无论种类还是组合上都要进行创新发展,以完善器物使用种类上的缺憾,因此青铜簠就应运而生了。方圆之意,当政者看来,就是意味着天圆地方。这种朴素的宇宙观,也间接影响了后世的人格类型,如做人要方方正正,做事要守方圆规矩。
杜丽敏,天水市博物馆文博副研究员,长期致力于天水地方文化的文博研究。在她看来,像蟠虺纹青铜簠这样纹饰繁复精美、铸造技艺高超、保存完整的青铜器,在天水罕见。它的出现,既是天水古文化多元化的具体体现,也对于研究春秋战国时期陇右地区社会经济,尤其是礼仪文化的发展、演变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实物例证。
2004年5月,经甘肃省文物鉴定委员会鉴定,这件蟠虺纹青铜簠被确定为国家二级文物。无论是历史价值还是艺术价值,这件青铜簠无疑是难得的精品。经过千年的传承,簠的上半部分形状被后人用盘的形状、样式沿袭了下来,依然作为盛放食物的仪器,这不能不说是青铜文化的光芒所至。
蟠虺纹青铜簠,它既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性作品,更是青铜工匠们心中的图腾。礼是华夏文明的重要标志,也是国人性格中最亮丽的底色。几千年的传承、创新和发展,让我们在不断追本溯源中逐渐找寻到了一种文化的认知与自信。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一切湮没在了历史的深处,唯有簠还在诉说着积淀千年、光耀千年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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