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清溪洗亮的岁月之光

　　原标题：【书评】清溪洗亮的岁月之光

　　滕飞

　　李均曾在《李均诗文选》座谈会上坦言：“写作既是为了记录那些岁月中不可忘却的记忆，也是重拾自己、建设内心世界的过程。将过往作品整理成册出版，则是为了重温当初创作时的心境。”他四十多年坚持不懈地写作，是对自己重新塑造和内在打开的呈现。阅读这部作品，我们仿佛和他一起漫步人生的辽远牧场，一起感受这个历程的艰辛、美好以及其中闪耀的文字之美和人性之光。

　　《李均诗文选》信息量很大，特别是他的散文，囊括了历史人文的介绍和感悟，包含身临其境的沉思与提炼，以及饱满的情感抒发和所见所闻。有评论者指出，李均的写作是一种在场的、步入式的书写，让读者身临其境，并满溢着昂扬的精神气韵和跃动的生命活力。的确，阅读李均的作品，发现他会激情澎湃、饱含深情地为你介绍工作的感受、当地的文化和自己内心的体悟，充满诚意而又毫不刻意和勉强，如同祁连山融化的雪水般清澈透亮。

　　李均在河西走廊工作生活多年，尤其对祁连山、天祝、肃南等地和裕固族的历史文化十分熟稔，并且具有超越地域的凝练性。他在《仰望祁连》中写道，“将祁连山放入更大的人文及自然背景下，才能真正理解它对甘肃乃至中国的意义。”“地理意义和文化内涵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作者通过对祁连山历史文化的反复“回溯”而做出这种判断，不仅言之有物，而且充满卓识远见。

　　书中的《裕固之歌》《裕固风情》等文章显得格外珍贵。李均在肃南一带生活工作了十多年，他始终带着研究、分析和提炼的眼光扎下根去，并以自己的方式融会贯通后娓娓道来。正是有了丰富积累和深度观察，他写肃南等民族地区生活的作品，才华悄然浸润进文字当中，作品也格外灵动与活跃。《做客》就是这类作品中最为闪亮的一篇，其精彩的开篇充满了画面感、代入感和空间感，“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康乐草原，我们去牛毛山下康尕大叔家访旧。正巧，康尕大叔和小儿子雪松刚刚牧羊归来，笑盈盈地在帐篷前迎接我们。‘哎呀呀，是哪路祥云把贵客引来了？有些年没见你们啦！’‘是啊是啊！我们专门看望你来了！瞧你，老人家吃了多少羊肉呀，脸上都快渗出油来了。’”这样生动而自然的对话，瞬时将裕固族同胞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呈现给读者，满溢的幸福感充盈在纸上。随后，在制止主人安排宰羊招呼老朋友时，康尕大叔讲了一段十分精彩的话，“早些年你们来，我康尕别说宰个肥羯羊了，就连个乏羊肋条也难得让你们吃上。如今，这算个啥，宰只羊就像打颗鸡蛋。”这样精当的比喻，充满生活和大地本身的活力与美妙，文字如同从土壤中自然生长出来一般，这是李均长期对当地百姓生活观察和融入的结果，无比熟稔又饱含深情。

　　在书中，作者用力讴歌了“芨芨草”“梭梭草”以及骆驼等，它们不起眼、不张扬，但耐得住寂寞、干旱和考验，在茫茫大漠和“死寂之地”延续着不息的生命之美。正如他年轻时在《写作心声》中写的那样，“我深深地钟情于文学，正因为如此，我选择了写作这条路，是想用笔告诉人们，在经历了人生的坎坷之后，我要把手中的笔杆子化为苦难生活的动力，用写作来充实自己，用笔记录百姓心声。”无论工作多忙，甚至在出差路上，他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写作，这种坚持与信念让其生命变得青春洋溢，充满着健康明朗的气息。

　　李均的诗歌创作同样具有鲜明的风格，他有许多表现民族地区生活的佳作，如反映肃南生活的《草原情韵》组诗，其中写皇城滩早晨太阳照耀草原的诗句，牧人“冲出一夜的迷惘，踏落报晓的露珠”的炙热情感直扑读者眼帘。和散文相似，李均在诗歌创作中大量吸收民歌的特点，显得清新而灵动。

　　总体说来，通过这本书，我们看到了文字和创作对于一个人生命的意义。如果作者能延续《做客》《夜访牧人家》《哈素海》一样的创作节奏，并融合《裕固之歌》等作品中的知识性和信息量，创作空间是值得期待的。文学创作绝不是让人们成为不关心现实和世事的“消极者”和“隐遁者”，而是让人有更加宽广的视角来重新打量人生，感受生命的广博与天地的苍茫，这也是李均诗文创作中闪露出来的岁月之光。

　　（《李均诗文选》，李均著，作家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