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典历】巫祝祝人

　　【译文】

　　现在巫祝为人祈福时说：“愿你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的祝福在耳边喋喋不休，可是人们的寿命并没有因此而多增加一天，这就是人们轻视巫祝的原因。现在世上的儒者游说国君，不说如何才能治理国家，却总是谈论曾经治国的功绩；不审查官府法令的事务，不调查奸邪作恶的情况，却总是称道古代流传下来的美名和先王的功业。儒者夸大其辞地说：“采取我的主张，就可以称霸称王。”这就是游说的巫祝，有法度的国君是不会接受的。

　　【小识】

　　真话与假话

　　真话是真话，假话是假话，二者本来不可混同。不过有时候，假话却像是真话，真话反倒成了假话，“假作真时真亦假”，难以分辨。

　　韩非看得很清楚，他也在思考真话与假话的问题。巫祝祝人时所说的“使若千秋万岁”，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原本是当不得真的。巫祝之人常把这些听上去很好但没有实际用处的话挂在嘴边，“千秋万岁之声括耳，而一日之寿无征于人。”“括”就是聒。万寿无疆的话就算是说上十遍百遍，千遍万遍，人的寿命也不会因此增加一天。起不到实际作用的话就是废话，“此人所以简巫祝也”。

　　金庸的小说中也有这样的人。《天龙八部》中 “星宿老怪”丁春秋，最喜欢听的就是他的徒子徒孙齐声高唱：“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他最爱别人的阿谀奉承，又最讨厌别人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因此他只要和人过招占上风，星宿派弟子就要大声拍马屁，但一见他落下风，就必须赶紧住嘴，以免遭殃。可惜，老怪还是老怪，并没有成仙，也不能改变终生被囚禁在少林寺中的结局。还有《笑傲江湖》中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一干教众的口号也是震天响：“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后来等到前教主任我行重返黑木崖，口号马上又回到了以前的“日月神教，战无不胜，圣教之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口号是好，可是这两位都没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这就是韩非子所说的“千秋万岁之声括耳，而一日之寿无征于人”。

　　韩非对这些虚诬、颂圣之辞批评得很厉害，并且说：“明主举实事，去无用，不道仁义者故，不听学者之言。”一切都要立足实际、实事求是，破除虚诬之谈、舍弃无用之辞，不空谈仁义道德，也不听信学者之言——一些专家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信得太实。

　　韩非子很冷静，“夫言行者，以功用为之的彀者也”——“的彀”就是目标、目的。说到底，功用与实效是韩非衡量所有事物的一把标尺。（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