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敦煌壁画的再创作临摹——简评高山的敦煌画

　　原标题：【视点】

　　敦煌壁画的再创作临摹

　　——简评高山的敦煌画

榆林窟回鹘时代原壁画及修正后摹品

71窟初唐原壁画及修正后摹品

榆林窟15窟五代原壁画及修正后摹品

322窟初唐原壁画及修正后摹品

腾飞 172窟盛唐飞天组合 高 山

敦煌飞天 251窟北魏壁画 高 山

66窟原壁画及修正后摹品

　　雒青之

　　成年累月厮守于敦煌的高山，是甘肃本土中青年画家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高山早年就学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1984年大学毕业后，自愿要求前往敦煌莫高窟工作，那时的莫高窟还是个生活条件很艰苦，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生愿意投身的地方。从那时起，高山就一头扎进了敦煌壁画临摹的艺海中，在敦煌文物研究所美术室从事壁画临摹工作，1994年至1996年由敦煌研究院公派赴日本东京艺术大学日本画科大学院平山郁夫工作室留学深造。1997年归国重返敦煌研究院，任段文杰院长秘书。1999年在敦煌市开设敦煌美术研究所，开始职业画家生涯。

　　从一个置身于敦煌学“显学”光环下的专业美术工作者到个体画家，这种转变难度系数很大。但画家高山这样做了，并开启了由敦煌壁画向敦煌绘画的转型模式，将壁画、油画和中国画三个风格迥异的画种进行艺术再造。这是高山的创新实践，虽然不能说完美无缺，但也的确牵引敦煌艺术从古老的石窟中走出来见到新的“亮光”。

　　高山是科班出身的油画家，同时也是敦煌壁画临摹与研究方面的专家。他与许多前辈画家的临摹方式截然不同。高山是从艺术与研究的角度融入自己的“绘画思维”——以“面壁十年图破壁”的执著，让壁画从“壁上观”跃然纸上，成就一种新的画种和画品，使敦煌绘画变成一种创作而非刻意临摹。这是用心良苦的创新和求变，也是苦心孤诣的探索和发现。高山以画笔表达敦煌情怀的“苦恋”，他说：“在创新中发展才是最好的继承，运用一种永远不变的法则走下去，注定会被新时代所淘汰……”

　　敦煌壁画与西方壁画不同，与以中国画为代表的东方绘画也不同：它们分别标志了不同文化、不同时代的艺术形态和美学理念。高山认为：敦煌壁画临摹不能只停留在文物复制的层面上，他将敦煌壁画为代表的古老而庞大的艺术体系命名为“中亚绘画”。这一艺术体系在地理上的覆盖面积也远大于油画和中国画，一直蔓延到了纵深广袤的中亚腹地。而甘肃敦煌石窟群恰恰就是中亚绘画发展演变的艺术高地、传承创新的最终集结地。

　　高山产生了创造新的敦煌绘画载体的艺术欲望。从他的作品中，我们认识到“敦煌画派”的风骨：它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既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他不是简单的“复写”“复古”“复制”，而是一种别有洞天的精神“复苏”“复活”。他在不颠覆壁画特有的造型意识和处理技巧的情况下，对敦煌壁画进行重新解构，形成多维、多元的艺术转型和造型变幻，使他的敦煌绘画作品更具生机和活力，形成别具一格的艺术氛围、宏达气势、美学韵律、审美意趣、观赏情态和精神格调，展现了高山将敦煌壁画从洞窟移植到心灵深处，从而打开更加自由的创作空间的“艺术苦旅”。

　　遥想当年的曲折心路历程，高山感慨万千：“我的人生经历造就了我目前的情感世界。我自幼就向往寂静辽阔的环境，而当我第一次踏入敦煌这片土地时就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我的心境吻合。我常为不能真正表现好这个世界而伤感，为即使表现出了也不能永恒而悲叹。平山郁夫先生曾给我的画室题了六个字‘艺术长，人生短’”。

　　对于油画专业出身的高山来说，莫高窟就是高山仰止的美术殿堂。那些盛大辉煌的壁画，仿佛让他看到了美学的初心和历史的匠心。长期与敦煌壁画朝夕相处和实景临摹，让他在传承与创新之间比较容易把握效果和尺度。他创作的大量风景画、人物画是生活的尘埃落定，是生命的脱凡出尘，是对大千世界和敦煌故里的文化写照、艺术赋能和精神扫描。著名敦煌学家、敦煌研究院老院长段文杰有一段评价很中肯：“高山一直从事壁画的临摹工作。但他临摹之余，并没有放弃他的油画创作……都是敦煌地区荒漠景象的写生或加以想象的创作。有不少作品意境独特，耐人寻味。大多作品都以朴素的色彩表现了山川自然的静的境界。这与作者修习道家老子、庄子养生之道和探索老庄哲学中美学思想是分不开的。”

　　在已有几十年历史的三大洞窟壁画临摹方式——“现状临摹”“复原临摹”和“整理临摹”中，“再创作临摹”是高山的发明，依据这样的二度创作式的临摹方式，他的作品广为流传，成为风格特色弥足珍贵的“画中显学”，得到艺术界的认可。

　　高山认为自己更像是在敦煌艺术芳草地上“晒太阳的牧羊人”。他要画有温度的敦煌画。我觉得这不只是自谦之词，而是一种清醒的认知。高山认为自己的创作始于内心的敦煌情结，发生于浓郁的乡愁，“仅是做了一件自己喜爱又应该做的事情。”作为一个敦煌画家，他认为离开敦煌艺术就没有了灵魂。

　　我相信，在敦煌艺术大道上，肩负着敦煌绘画创新使命、负重前行的人会越来越多，高山不会独行。

　　（本版修正后摹品均为高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