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手记
我的母亲手记
【基本信息】
书名:我的母亲手记
作者:[日]井上靖
译者:吴继文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书 号:978-7-229-14271-1
出版日期:2020年1月
定 价:45.00元
【内容简介】
《我的母亲手记》是日本文坛巨匠井上靖为记录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八十岁到九十岁的生活而写下的私人日记。他冷静温柔地观察,以老练细腻的笔触叙说,试图为母亲留住渐渐模糊的记忆。在一步步的记录和陪伴中,井上靖观察母亲,接近母亲,最终理解了母亲和父亲,理解了活着和生命的真相,并重拾了对母亲的爱,与父母在精神上达成和解。
《我的母亲手记》唤醒人们关注日渐衰老的父母和他们的情感,以真正深入的爱与理性看待衰老、失忆、死亡与亲情的关系。它超越了普通的亲情记录,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的爱与悲悯。
【作者简介】
井上靖 (1907—1991)
20世纪日本文坛巨匠,小说家、诗人。
1907年出生于日本北海道旭川町的一个军医家庭。由于父亲频繁调任,自幼与原生家庭分居两地。十七岁时喜欢结交热爱文学的朋友,二十岁时热衷于柔道,二十二岁时开始写诗。虽然家人希望他进医学院,学成后继承家业,但他选择了不一样的路。
1930年进入九州帝国大学法文学部英文科学习,但很快失去求学热情而休学。两年后进入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哲学科学习,主修美学,并开始参加各种小说征文活动,有作品入选。
1936年从京都帝国大学毕业,以《流转》一文参加每日新闻社的《每日周刊》征文活动,获首届千叶龟雄奖,随后进入每日新闻社大阪总社工作。
1950年以《斗牛》获第二十二届芥川龙之介奖,正式在日本主流文坛登场。1951年辞去每日新闻社的工作,走上专业作家的道路。
在近半个世纪的文学生涯中,井上靖创作了大量享誉世界文坛的历史小说作品。其作品以历史事实为线索,加以想象和发挥,力求做到历史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的统一。1958年历史小说《天平之甍》获日本艺术选奖,1960年历史小说《敦煌》《楼兰》同获每日艺术大奖,1961历史小说《淀君日记》获第十四届野间文艺奖,1976年获日本文化勋章,1989年最后的历史小说巨作《孔子》获野间文艺奖。
井上靖的大量作品曾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和舞台剧。1988年《敦煌》改编为同名电影,1989年由《千利休:本觉坊遗文》改编的电影《本觉坊遗文》获威尼斯影展银狮奖,2009年《狼灾记》由中国导演田壮壮改编为同名电影,2012年《我的母亲手记》由原田真人导演改编为同名电影。
【精彩书摘】
父母是挡在我们与死亡之间的一道墙
父亲在七十岁那年罹癌,手术基本上算成功。十年后病情复发,他卧床半载,人一天天衰弱下去,因为高龄,不得不放弃二次手术。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像要随时撒手而去。儿女们各自备了丧服载去放在老家,之后便怀着等病人什么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心情,在故乡和东京之间来来回回。我在父亲离世的前一日回去看他,听医生说看样子再撑个四五天不会有问题,于是当晚又赶回东京,没想到父亲就在当晚走了。父亲到生命的最后头脑都非常清晰,不管是招待探病的客人吃什么,还是关于讣闻的注意事项,他对身边的人无不详细交代。
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时,临走前我向他禀告说我这就回东京去了,但两三天后还会再来,正说着父亲竟将他枯瘦的右手从棉被里抽出来,颤巍巍地举起,向我伸了过来。由于父亲过去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父亲到底想做什么。我将父亲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接着父亲握住了我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两只手不经意地交握着。然而接下来的一瞬间,我的手似乎被轻轻顶了一下,就好像垂钓时,钓竿尾端突然传来微妙的中鱼信号的感觉。我倏地将手缩了回来。我不确定刚才是怎么回事,不过那里面肯定包含了父亲类似瞬间意志的东西。想到我是那样感动地握着父亲的手,却又突然被推开——父亲好像在说“这是在干吗”。我对父亲的举动感到纳闷不已。
这件事,在父亲过世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我怎么都放不下,常试着推想各种可能。也许父亲自知死期将近,想向我表示父子间最后的亲密之情;可是等他握住我的手时,他顿时又对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厌恶,于是就把我的手推了回去。如此解释应该是合理的。对我来说,这样想是最自然不过了。也可能是,父亲对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这个动作感到不快,于是立刻中止了对我表达关爱之意,放开了我的手。不管是哪一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父亲对我的手的那种细微到难以察觉的推顶,无非是想把两人意外拉近的距离再度恢复到原先的状态。我觉得这样最像我所知道的父亲,而这样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一直无法消除“将手抽走的似乎是我”这个念头。将手抽走的说不定是父亲,也可能是我。那记冷漠的信号,或许父亲毫无所觉,而应当由我来接收。不如此,就不会有足以说服自己的结论。在死神逼近的当下,反而变得感伤多情、扭扭捏捏的,那也太不像父亲您了。您不可以那样对自己的孩子伸出手来,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我毅然将短暂握住的手给推开了。这样的解释,让我每思及此,都痛苦不堪。
我困在与父亲互动的这件小事中,左思右想了不知多少回,最后还是解脱了。魔咒是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无踪的。当我想到说不定父亲在墓中对这个只有父子俩知道的短暂而暧昧的互动同样不得其解时,我突然有一种解脱感。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父亲和我一样,也是对那轻微的中鱼信号的意味苦思个不停吧。在这样的想象过程中,我第一次认识了于父亲生前不太了解的自己。是的,我就是父亲的孩子,而父亲就是我的父亲。
自从父亲过世后,我不时地发现自己有许多和父亲相似的地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像他,周遭的人也都说我和父亲的性格正好相反。先不管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意识地和父亲唱反调,刻意采取和父亲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从根本上来看,我没有一点儿像父亲的地方。父亲天性孤僻,我却是从来不缺朋友;学生时代我活跃在运动社团,总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我的这种个性在我大学毕业成为社会人之后,依旧没变。直到和父亲开始隐栖生活的年纪相当时,我都没有想过要像父亲一样避居故里,断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虽然我在四十五岁左右时离开了报社,以作家的身份重新出发,但父亲差不多在这个年纪时切断了与社会的整个联系。
尽管如此,父亲走了之后,我竟然无来由地觉得,其实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父亲的影子。每次从屋侧敞廊走下庭院时,我都会和父亲一样,用脚在那里找木屐。在起居室打开报纸,我们都是前倾着上身读报。伸手拿香烟时,我甚至会因为整个动作太像父亲,而下意识地赶紧把烟放回去。每天早上对着洗脸台的镜子,拿安全剃刀刮完胡子后,将沾着肥皂泡的剃须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用手指挤压刷毛部分的水。我问自己,这不是和父亲完全一样的做法吗?
这些表情或动作和父亲很像也就罢了,我甚至怀疑会不会连思考方式也落入父亲的模式。当我工作的时候,总有几次我会离开书桌,到敞廊的藤椅上坐坐,胡思乱想些和工作完全无关的事情,这时我都会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榉木犹如伞盖般伸展的枝丫。父亲也是这样。窝在老家敞廊藤椅上的父亲,总是抬眼看着大树的枝丫。我突然觉得,这姿势就像在守望眼前的深渊。父亲是不是也曾悚然沉浸在即将没入深渊的危惧中?就是这些让我感到自己身上带有父亲的因子,也因为有这样的体悟,我开始更多地思考父亲这个人。我和父亲一次又一次、面对面、频繁地促膝而谈。
也是在父亲离开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活着的父亲还充当着一个角色——庇护我远离死亡。当父亲健在的时候,我似乎怀抱着一种并未清楚察觉的心态:因为父亲还活着,所以我从未思考过自己的死亡。一旦父亲不在了,我突然发现死亡和自己之间一下子没了阻隔,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管愿不愿意,我对死亡之海的一部分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也明白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上场了。这是我在父亲亡故之后才领悟到的。因为父亲活着,作为他的孩子的我得到了有力的庇护。这种庇护并非来自父亲主动的意愿,在这件事上,不涉及人类的算计或父母子女的亲情。只因为是父亲和儿子,自然会产生那样的作用,正因为如此,这无疑是所谓亲子最纯粹的意味了。
父亲死了,我才开始将自己的死当作并不遥远的事情加以思考。不过,母亲依旧健在,死亡之海的半边还由她为我遮挡着。只有等到母亲也过世了,竖立在我和死亡之间的屏风才会被完全移除。到那个时候,死亡肯定将以迥异于现在的面貌,逼近我的眼前。母亲如今也到了父亲辞世的年纪——母亲小父亲五岁,今年正好八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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