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之“雅”
闲之“雅”
人,都有闲暇的时候,可如何度好这份闲暇时间,却彰显着一个人的生活态度,甚至于生命境界。
“闲”有种种,最好的休“闲”方式,似乎应当是闲出一份“雅”来。
知堂老人周作人,一“闲”下来,就“吃茶”。但他说:“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我所重的,即在这自然之妙味。”可以看出,周氏之闲吃茶,其要不在于物质享受,而在于精神获得,所以,他在“吃茶”消闲之时,就每每悟得一些人生道理,最经典的表达就是:“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他是在“吃茶”中,有所思;于消闲中,品得一番人生滋味。基于此,他对日本的茶道,也别有一解,他说:“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茶道,于繁琐的形式中,彰显着一些形而上的生活道理。
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蔡澜,工作之余,则喜欢做一道美食。在蔡澜看来,享受美食,只是一种结果,更享受的,还是做美食的那个过程。食材,不必山珍海味;食器,亦不必金银珠玉,也许,一切愈简单愈好。
他在《下酒》一文中,曾经这样写自制一道佳肴的过程:“把一个小火炉放在桌子上,上面架一片洗得干干净净的破屋瓦,买一斤蚶子,用牙刷擦得雪亮,再浸两三小时盐水让它们将老泥吐出来。最后悠然摆上一颗,微火中烤熟,‘噗’的一声,壳子打开,里面鲜肉肥甜,吃下,再来一口老酒,你我畅谈至天亮。”看,食材,仅一斤蚶子;食器,一片破屋瓦而已,而蔡澜却把制作美食的“过程”写得如此详细,乃至繁琐,何也?就是要表现那个享受美食制作的“过程”。蔡澜是在享受美食制作的过程中,享受一份“休闲”的乐趣,并且,在这份乐趣中,他也同样能感悟人生。吃着自己亲手做出的美食,他说:“把孤独变成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哲学。”在享受美食中,哲学地解读人生,确然是一种高境界。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是20世纪公认的杰出的小说家和文体家,其作品影响巨大。纳博科夫可以说是一生忙于写作,但他也有自己独特的休闲方式,那就是“捕捉蝴蝶”。这一休闲方式,亦可谓贯其一生。他在回忆录《说吧,记忆》中写道:“我在各种气候区、在各种装扮下捕捉蝴蝶:一个穿灯笼裤戴水手帽的漂亮小男孩;一个穿法兰绒裤子戴贝雷帽的四海为家的瘦长侨民;一个穿短裤戴帽子的胖老头。”
最终,纳博科夫把这种休闲方式发展成为一种业余爱好——“蝴蝶之爱”,进而达到一种研究者的高度。纳博科夫还为此写出了多篇论文,甚至于有几种蝴蝶居然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以至于后人说,研读纳博科夫必得循两条线:一是他的作品,二是他的爱好——蝴蝶之爱。否则,即不足完备矣。
你看,这就是“高雅的闲”——赋予闲暇一些意义,在消闲中做出一点儿成绩。
或许,有人要问“你列举的都是一些作家、一些名人,寻常人呢?”寻常人如何?其实,寻常人也能赋予消闲一份风雅,或者一些意义。
最典型的,就是乡下老人的冬日负暄——晒太阳,是也。南墙根下,柴草垛前,老人们拿一只脚凳,倚墙而坐;或者,撕一把柴草,席地而坐,如此简单,又如此安好。薄薄的冬阳,暖暖地晒着,老人们负暄而谈,或者闭目养神,仿佛无所思,面容是那样的安静而祥和——没有名利追逐的狰狞,没有惊心动魄的恐慌,有的,只是一派的宁静和舒适。
时间,仿佛在这儿停下来,你从他们脸上,懂得了什么叫恬淡人生,懂得了什么叫知足常乐;他们,以实际的行为告诉你:什么是“自然之子”。
故而,乡下老人之“负暄”休闲,实在就是一种“大俗中的大雅”——是“雅在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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