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杨河村
遇见杨河村
一眼看到的是河上的桥,是为河对面一个叫杨河的村庄修建的。
桥下的河叫雪水河,万丈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雪水河开出的十万朵瓢子花。眼下,正是瓢子开花的时节,山坡上、河谷边、房前屋后,到处是低低矮矮的瓢子花,小小的花朵,朴素的白色,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便是盛大的场面了。
河边上站立着一座亭子,蓑衣似的黄草披垂,圆木当足,有点儿萧索,却很古典,像游学于此的魏晋名士,一身的风骨。
田地里,麦子泛黄,玉米拔节,油菜籽满,土豆开花。这是大自然的魅力,时令一到,万物各司其职,大地丰饶多姿。麦子、玉米、油菜、土豆是中国北方广泛种植的农作物,与中华文明历史同在,冬去春来,历经寒暑,给人们带来营养与安心。那么,瓢子呢?它就长在那儿,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瓢子生命力顽强,子子孙孙的繁衍,到今天,就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兴旺的植物了。人与人的相遇讲究缘分,在自然界,植物要在哪里安家落户,也是要看缘分的。
走上桥,凭栏眺望,还是四面环山的地形,但杨河村处在一道开阔的平川里,白墙青瓦的农舍错落有致,大气又优越的样子。依山傍水,又紧临公路的村庄,有这种气质也在情理之中。桥的那一头,是一条宽阔的农家巷子,通往杨河村的家家户户。老远,就看到巷口一户人家的院墙上爬满红红的蔷薇花,心中一下子涌出了诗意。
一脚踏进巷子,竟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儿唐突。那宽宽长长的巷道,干净得连一片纸屑都找不到,真怕鞋子不干净弄脏了它。这种干净,在农村近乎奢侈,却在杨河村见到了。整个巷子里看不到几个人影,静悄悄的,倒是两旁木篱笆墙内的花儿开得正热闹。再往里走,各家的院墙上都爬满蔷薇花,是让人怦然心动的粉色,一簇簇,一团团,热烈得过分,我心生怜惜,很想劝它们慢点儿开,留些力气应付朝起白露,晚来风疾。怎奈那只能是花神的权威。罢了,愿意怎么开就怎么开,花开富贵,好日子是开出来的,也只有过上好日子的人,才会有闲情逸趣打造庭院、修篱种花,让生活更加精致。
巷子里有巷子,纵横交错,又井然有序,都那么干净整洁。很想挑一个雨天,撑起油纸伞,再慢慢地走过这些巷道,不为“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只为这份乡村的干净,繁花的盛开。那时候,花在雨中凋谢,花瓣零落一地,凄凄美美的样子会别有一番风情。
我在一扇半掩着的朱红色大门前驻足。这家的门顶让蔷薇花给盖得严严实实的。女主人出来热情地招呼,我顶着一树繁花走进去,金银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四下里看了看,原来各个角落里缠满这种绿藤,淡黄色的金银花灯盏似的坠在藤蔓上。院子并不大,竹篱笆一分为二,一边种着常吃的蔬菜,一边种满花草,当数萱草艳压群芳。百合凝神,萱草忘忧。在这样的小院里过日子,即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有何忧?房子很宽敞,家具都是新的,收拾得明净整洁。有独立的水冲式卫生间,和城市里一样,这在农村是大大的进步了。女主人说,现在只要人勤快,就不愁没有收入,日子过好了,当然得让生活起居更舒坦些,在杨河村多一半人家都修建了这种厕所。女主人说得对,国家全力扶持农村发展,这里又有优越的自然条件,种植、养殖,走出去务工,哪一样都可以让日子更殷实。
一面土地色的农耕文化墙上挂满了各种农具,木犁、镰刀、耙、风车、梿枷、簸箕、磨盘石碾等。我用手一一抚摸着它们,农忙时节的场景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壮实的庄稼汉们光着膀子在扯牛驾犁,抡镰割麦,拉磨碾场。他们挥汗如雨,却喜笑颜开;累如黄牛,却乐在其中。土地是根,粮食是命,没有哪一个农民,看到丰收的景象还会叫累。即使是眼下、未来,乡村一天比一天好,现代化工具替代了祖辈们曾经紧握一生的农具,但守护土地的初心应该不会变。墙上的农具,不仅仅是农具,那是历史的传承,是一个时代的印证和一种精神。能把它们长久地高悬于墙,杨河村人是睿智的。时刻回望走过的路,始终记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才会收获得更多。
从巷子里出来,又看到对面雪水河边上的亭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守望阁。出出进进的人站在那里,能清楚地看到杨河村的家,又能看到通向外面的公路,真的是一处搁置乡情的好地方。(杨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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