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中国画千年流变中的真容
邂逅中国画千年流变中的真容
作者:王海宁
提示:从上古至今,中国美术杰作汗牛充栋,但因历史原因,许多珍品散失世界各地,即使专业人士也难以计算。“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既然普通人绝无可能遍览中国画的全貌,那么看精粹作品,了解不同高峰时期的代表作,是提升修养的绝佳捷径。
《最美中国画100幅》选取了自战国到当代中国绘画中有代表性的精品100幅,配发专业、深入浅出的考据讲解分析,可算是中国绘画史简明手册,对于专业和非专业的读者来说,都是一粒均衡而营养丰富的缓释胶囊,经得起时间检验,值得反复玩味。
线上气质的美术书
《最美中国画100幅》(以下简称《最美》)很像一本可以随时翻看的精美PPT——这不是贬损这本书的专业性和学术性,而是线上阅读的特点已经广泛影响了传统书籍版式——图文完全同步的排版。
《最美》的原型——互联网上的“21世纪的《历代名画记》”“最美中国画100幅”线上展览——是纸型书的诞生初衷。
新生代读者早已习惯了线上阅读“图文并茂”的形式。一屏多区,图文同步,每幅作品都可以放大细节,可以同时介绍作品背景特点等相关资料。阅读便利性,是这本美术史书籍一个重要特点。
中国上一代读者,很难从中学历史书上寥寥几页的彩色插图中,感受到唐代绘画的端丽鲜艳,宋元文人画的精细雅致,更不要说画外体现的精神意象。美术史书籍遵循“视觉第一”的原则,在多屏阅读的时代,终于名正言顺。
媒材丰富 题材广泛
中国画不止在纸。
中国美术很早就形成了完备的评传和成熟的理论与法则。先人在丰富的实践中,在历史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对美的想象、对神明的膜拜和对历史的记录。
绘画史与考古学在许多范畴内折叠交融,除了我们熟悉的中国画纸本、绢本、立轴、手卷、册页等媒材,许多杰作也是重要的出土文物。《最美》选取了许多在器物上、墓室里、石窟中的画作。而这部分作品,由于被印刷复制和观瞻的机会少,罕为人知,又或者即使有名,却完全不知为何重要。
比如赫赫有名的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它在历史课本彩页里只是两张邮票大小的插图,几代人都见过它,印象里也只是模糊有红色花纹的纺织品,究竟上面绘有什么样的图案,又象征着什么,在宏大的正史里,根本挤不出篇幅介绍。
在《最美》当中,你能看清它的真容,了解它的来龙去脉。它长足有两米,上半部宽也将近一米,铺陈开来足够占今天半张双人床的。它也并非是日常的装饰,而另有功用——铭旌——葬礼中人们挑在竹竿上,用来引导死者灵魂,最后下葬时,铺在墓主棺盖上。
一件并非为艺术创作的帛画,却色彩艳丽、刻画精致、布局工整、想象瑰丽。在《最美》中我们可以看清绘有我们至今熟悉的神话形象,比如月亮上的蟾蜍、玉兔、嫦娥,象征太阳的金乌,还有人首蛇身的神灵,而墓主贵妇被仆从簇拥,正雍容地往冥界去。
这是一幅专为死者制作的绘画,却可以让我们了解,在西汉时的蚕桑养殖、纺织水平已经有多高超,而且矿物颜料的制备非常精妙稳定。我们的先人对死后已有“往生”的信仰,对日月图腾的崇拜由来已久。而这些敬畏、企盼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依旧生生不息。
绘画和其他一切艺术形式一样,在形成具有独特知识体系之前,都具有明确的功能性,不同时期的作品总是要和同时代的文化、经济、宗教搅和在一起,最后酝酿成独特的视觉语言——我们把这叫作风格。而读懂这套视觉语言密码,则需要专业的学习积累,否则再重要的作品,对于外行人来说无非是陈纸烂丝而已。
历史钩沉遍寻瑰宝
《最美》在“佛国与尘世”一节中选取了地处最西部的珍贵壁画,让许多也许终生没有机会到达那里的人,看到了曾经大放异彩的国宝。
丝绸之路上克孜尔石窟的作品,是中国开凿最早、地理位置最西的大型石窟群,自3世纪以来断断续续开凿了600余年,这里的壁画和造像不同于中原的端坐与持重,有S型的身姿,又蓄有小胡子,让人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既威严又生动,充分体现了文化交流碰撞的印记。但由于克孜尔石窟位置偏远,却罕为人知。
当年丝绸之路上风餐露宿、南来北往的商人就在这里祈祷、沉思再踏上旅途。丝绸之路上的龟兹古国已消失在漫天风沙中,旅人的虔诚与祈祷,担忧与希冀,却因为诸神的注视而留在了尘世间。
自成脉络东西交汇
无论是俗世题材,还是人与神、人与自然的对话,中国画在表达和技术上都与西方不同,自成源流,并延绵千年。
唐代绚丽宏伟,宋代雅致细腻,但神奇的是在如此幅员辽阔的疆土上,上至庙堂宫廷,下至阡陌墓室,从中原巨贾雅士的玩好到丝绸之路上莫高窟里的佛教壁画,每一个时期即使流派纷呈,名家辈出,同一时期内在的神韵和风格,却做到了高度统一与呼应。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照夜白》里的帝国神驹有30厘米见方,而台北故宫博物院里的《明皇幸蜀图》唐明皇的三鬃马“虽豆人寸马,也须眉毕现”,两幅藏品相隔千里,尺幅题材大不相同,却都用笔精微,神韵相似,让纸上山河万物穿越复活。
但这种鲜有外来渗入影响的传统到了明清时期,逐渐变得斑斓而多元。西学东渐渗透进绘画,在山水中看到透视,在造型中看到明暗,在意趣中看到写实,在试验中进入现代。
从明代开始的水墨实验,到徐悲鸿改造国画,林风眠的“中西融合”,一大批画家也开始在微光中摸索着走向现代。中国画抒情性、叙事性有了崭新的视觉体验。
中国画也渐渐走出了山水、人物、花鸟题材的框限,由寄情咏物明志,到反映世俗讽喻古今,观照现实。
《最美》当中也有遗憾,尺幅巨大或者长卷的作品例如《富春山居图》《清明上河图》《汉宫春晓图》,必然入选,但受开本所限,无论如何也很难展现清楚全貌,影响了欣赏效果。
最美中国画,当然不是十全大补丹,甚至不是一种承诺,100幅之外灿若繁星的中国画杰作比比皆是。但是它却像便携而有趣味的艺术祈祷书,从中,我们看得到中国几千年人间的贩夫走卒,人君仕女,诸神百兽,日月山河,看到繁华与苦难,喜乐和萧瑟,隐逸与期盼,而我们,有幸成了千百年来无数驻足它们面前带着惊喜和探求的闪耀目光中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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