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岔,你的芦苇在我的塘坝里荡漾
咸水岔,你的芦苇在我的塘坝里荡漾
甘草店镇,历史上甘肃中部的重要交通枢纽,连接甘、陕、川、青的“旱码头”,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咸水岔,甘草店镇辖区内,丝绸古道必经的一个村子。312国道,柳巉高速公路两条大动脉,顺着山脉的方向,排列在大沟的两侧,横穿咸水岔的胸膛,向东,在大山的血管里昼夜流淌。
正月,因为给老友李国拜年,我和老黄、老裴三人相约,再次登上榆中发往甘草店的班车。咸水岔没有班车直达,只能在甘草店下车,打车去田园牧歌羊场。
田园牧歌羊场,是李国经营的大型养殖场。坐落于312国道对坡,柳巉高速公路旁边。为了养殖方便,现在他把家也安在了这个地方。
312国道下坡,穿过塘坝坝面,上坡就到了。下车,走近李国办公室的时候,李国笑呵呵地迎了出来。办公室里火炉正旺,暖暖地流淌着沉香的味道。有两个我们不认识的客人,见我们进门,客人起身告辞。弄得我们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询问李国,原来他们是路过此地,慕名而来的,我们心里才少了些许歉疚。
送走客人,李国跌脚绊手给我们泡茶,端馍馍,劝我们喝着吃点,不好意思地念叨女主人看社火去了……
现在,正月里客人来,喝几杯酒是少不了的乡俗。四个人玩十点子半,两圈下来,中午了,乘李国给羊填料的空隙,给老黄使个眼色,一起上厕所,悄悄溜出来,去了坐车路过的塘坝。因为怕李国拦挡,他说塘坝冰不是很厚,危险,没有让任何人涉足。它是咸水岔水域面积最大的一个,几乎包括咸水岔主沟流域八成以上的面积。塘坝在咸水岔有许多,基本上都是修高速公路为防山水冲毁路基而筑成的。
站在塘坝坝沿东望,平展的冰面上,躺着厚厚一层积雪。沟体和坝里的水是一对血肉相连,血脉相通的母子。水是顽皮的孩子,躺在母亲怀里任意把腰肢伸向可以抵达的地方,最后被冬寒封印了鱼儿的蓝天。站在坝沿,初暖乍寒的风游过来,闲散地捋着我的寸发,挑逗我衣角的单薄,我仿佛看见西北风游来的一幕:黄昏,一夜雪纷纷落下来,覆盖了塘坝碧绿色的目光,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冬天的孤独。似乎他绿色的瞳仁里,仿佛还潜藏着我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捂不住的痛,叹息曾经的韶华。
从冬天到春的距离,光阴很重,研磨着现实,碾碎了生活的许多碎片。站在坝沿,我似乎再也禁不住西北风的狂欢,经不住塘坝里旖旎风光的诱惑,迈步,溜下坝沿,经受冰破的危险,踏着冰面,射进母亲空旷的胸膛。
开始我俩遵照李国的嘱托,小心翼翼地踏着冰面的积雪,在塘坝边沿徜徉,生怕它承受不了两个合起来三百二十斤重的压力,裂开,把一对难兄难弟灌进去,洗个透心凉的澡。随着两行深深浅浅脚印延长,我和老黄猜测,塘坝根本不想多收两个白吃白喝的水鬼,不想听婆娘娃娃对它呼天抢地。胆子大起来了。
纯粹躺在雪地上,仰望蓝天,荡漾着心底的喜悦。耀眼的阳光射下来,忘却被岁月遗弃的忧伤。皱纹舒展开来,接受风儿轻快地抚摸,凌乱的心澄净下来,水底的鱼儿似乎簇拥而来,隐藏在冰底深处,对着我的身影浅饮歌唱。再也感觉不到世界的冰凉,脚印从身边伸向远方,像我一世纠结的伤痕,对着我寂寞地叹息……
目光在塘坝纵深搜索,驻扎两岸的枯芦苇,像永远无法抵达的爱情,唱着凄美的歌,瞬间把我燃烧。
穿越芦苇曼舞的塘坝深处,厚厚的阳光起伏在胸膛,流淌的欣喜卷走了心底仅存的对生活的迷茫。望着枯芦苇在风里荡漾,我的思维随她(他)羸弱的身影闪烁。没有人告诉我,她(他)傲立寒风的寂寞,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做我一生一世的爱人。我不知道,这个季节过后,她会向那个角落陨落,最后变作一粒尘土,还是会珍视她驻扎我瞳孔的时刻,我还是想跳上芦苇的枝头,在尘世的风里摇曳我的梦想,永守一颗初心,尽情地歌唱……
来的时间久了,怕他俩担心,再没有向深处探访,恋恋不舍地选择离开,现在想来塘坝的魅力也许在于这次的残缺。
回到田园牧歌,老裴从午睡中醒来,揉着眼窝说,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咸水岔的世外桃源,旖旎、绝美的风光保证让我们流连忘返。要不是西北风推搡,我差点感动地跪下。
又回到塘坝南岸近十几米的地方,那里是片沙柳林,前几次来,每次都映入眼帘,却没有时间进去拜访。承受枝桠的刺扎,低头弯腰在树缝间穿越。半尺厚的积雪咯吱吱地偷笑三个瘦影的痴情和寻找美的执着。找不到路径,老裴打电话给李国询问一番,后钻出柳林,爬上一段山坡,一条水渠呈在眼前。老裴说,穿过涵洞就是世外桃源。老裴怕雪融的泥泞滑到,慢悠悠向前移动,我觉得这样太慢,抵不住绝美风景的诱惑,自告奋勇在头前探路,向着涵洞急速进发。很快终于抵达。涵洞的对面洞口像月亮圆圆的脸膛。走进去两头全是光明。为了照相,把他俩让在前面。十一二米的距离,瞬间走进了世外桃源空旷的心脏。
世外桃源一个小小的塘坝,塘坝里住满了厚厚的阳光,积雪覆盖的冰面像美人的脸膛。一眼泉破开岸边的冰层,露出脸盆大的一块伤疤,吸引羊儿在山坡的雪地上踩出一行曲折,蜿蜒爬过了山梁。山梁举着一轮太阳,斜睨着高速路倾斜的护坡,护坡上稠密的沙柳林一脸安详。
可能是穿越先前的塘坝,目光有了瑕疵,我想着走向护坡。因为意见不合,三个瘦影分作两拨,我先爬上坝面半坡,斜睨裴黄二人沿着坝的冰面寻觅是否仍有韶华遗落。老裴也许耐不住寂寞,爬上护坡的半坡,随我沿着小水渠爬上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两边,铁丝网淌着寒芒,不许飞禽走兽侵犯它的尊严。凭一腔涌动的心潮,想作一次大胆地试探。跨进防护栏,南来北往的车声呼啸而过,他们斜睨的目光,好奇地把两个瘦长的身影,当作明察暗访的记者。
手扶防护栏沿坝面西行,寻找老黄的影子。车辆飞过带着的寒,凌乱了我的头发。意外,又遇另一孔涵洞,展现在防护栏的外边,附近村落的人们在此穿越,收走了我的提心吊胆。轻松地从涵洞而过,回到了田园牧歌。
时光,指尖上的流沙。只觉得几个人开心了一会,夕阳已爬上了西山,乘着斜阳回归,一路上总觉,你的芦苇还在流年的深醉里荡漾。
□董国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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