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是“条雨”
暴雨过后是“条雨”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我们的头顶,北斗七星在指示着季节的方向。过了夏至,高温天气越来越多,雷电、阵雨会不期而至。但是今年,从春到夏,却没好好下过一场雨。看黄河一弯清流,波光潋滟,我却盼望它变得混浊,浑流翻卷。
盼望一场雨,地盼,人盼,河也盼,只有天降甘霖,世界才会滋润,河流才会饱满,生命才会茂盛。盼望一场雨,从春盼到夏,眼见着要到三伏天了,却没有来一场酣畅的雨,浇下心头的焦渴。
其实不怪老天爷,风云际会,自有定律。六月黄天,麦子要在盛夏里成熟,瓜果要在热浪中膨胀,树木更要在最热的天气里疯长。地球万物,都需旺盛的阳气加持。
有多少炙人的酷热,就会来多少暴雨的猛烈。中午刚过,就见有轻风浮动,漫不经心,一阵工夫,大风起兮云飞扬,一时间,天昏地暗,雷鸣电闪,倾盆大雨狂泻而下。望着圧顶的乌云,我看见黑脸的雷公在云端里擂起惊天大鼓,震颤乾坤;披发的电母扯着闪电,把风云击穿。这风雨的性格,与酷热的脾气,如出一辙。一个热得炽烈,一个浇得透彻。
院子里早已雨水横流,小小的菜园,平地起水半尺,龟裂的土地,张开大口,埋头狂饮。农夫脸上洋溢着由衷地笑,灌了一鞋子的水,沾了半裤腿的泥,好似得来的福气。孩子们在房檐下高唱──雨!雨!大大滴下,蒸下的馒头车轱辘大!
来得快,去得也快。激烈的暴雨下了也就十来分钟,却把半河的水泼在了大地上。闷热的世界顷刻凉爽下来,女孩长裙外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喊着要添衣衫。孩子们在水里奔跑,踩起串串水花。也许是这天热的时间太长了,雷阵雨过后,倾盆大雨变成了“条雨”(北方俗语,有别于雷雨,一般指的是连绵不断的雨),不大不小,唰唰下个不停。
“过雨隔盖埂。”家乡人对雨的称呼自有韵味。“过雨”就是指雷阵雨,它来得猛,去得快,下得面积很特别。有时东边日头,西边却是雨。一条田埂,这边雨水横流,那边却干裂如初。好似两个世界。走过“过雨”的地方,天知地知,山里的岩羊知。哪里走了“过雨”,哪里就会变成一片福地,这里的青草就一定茂盛,岩羊群一定会长时间在这里逗留。
雷阵雨变成“条雨”,意味着这场雨下得时间会长许多。“条雨”才是“进地雨”。老农这样说:“过雨”下的心心儿,“条雨”下的根根儿。“进地雨”是土地和农夫最盼望的雨,也是最喜欢的雨。“过雨“与“条雨”比,“过雨”凌厉,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它摧枯拉朽,涤荡乾坤。“条雨”下起来,像仪仗队走正步,唰唰的雨声像美妙的音乐,轻灵舒展,特有韵律感。“过雨”可救急,“条雨”可治本;“过雨”是宽肩阔背的莽汉,“条雨”是阿哥心里的尕豆妹,真正滋润心田。
“一点一个泡,亲戚要来到。”雨点子打在地上的水里,打起一个个水泡来,这是雨中妙境,说明下的雨量够多了,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仓里堆满粮食的时候,亲戚来了,能一起分享人间宽裕的日子了。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场透雨过后,世界清凉一片;黄河水变黄了,上游的雨水多了,下游可多打粮了。锄草、喷药、浇水……农夫的作业刚做完,无论对错,老天爷都给打上了对号,还个个封了奖赏。老天就是这样公平,你不得不服。既如此,那就歇歇吧!我的农民老哥,有了这一场雨,明天,是老天爷放假的日子,啥都不用干,可以睡个自然醒了……
□魏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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