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正是读书时 这些国家的图书馆各有千秋

　　秋来正是读书时 这些国家的图书馆各有千秋

　　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2014年摄影/廖阔

　　  编者按：相比于春困夏燥冬寒，秋天正是读书的好时光。学校开学了，孩子们又开始了新一学期读书的旅程；天气凉爽了，大人们在秋日舒适的阳光中打开一本书来阅读，也让文字有了一股温暖的感觉，图书馆就不失为一个可以实现沉浸式阅读的好去处。本期约稿几位作者介绍自己所居住的国家的图书馆，从国家图书馆，到公共图书馆，再到社区图书馆，这些国家的读书文化如何在图书馆中体现呢？

　    　英国：一部从贵族私人走向普罗大众的图书馆历史

　　  当把英国、图书馆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许首先会想到大英图书馆——这个声名卓著的知识品牌之一；而英国民众想起的却是社区图书馆或者大学图书馆；此外，一些游客和影视爱好者还能联想起那些或金碧辉煌或庄严肃穆的豪宅城堡中的私人图书室。

　　  一、象征英国“老钱”的私人图书室

　　  1895年成立的英国国家信托目前拥有6成以上现存的名人祖屋和城堡，图书室则是这些建筑里最宏伟的所在。就数量而言，国家信托宣称其170间图书室里的藏书数量大于30万册。

　　  这30万册图书的出版年代贯穿了罗马时期到上世纪。

　　  私人图书室最初设计在卧室旁边

　　  按照目前任剑桥大学图书馆研究馆藏部副主任马克·珀塞尔的研究，主动兴建私人图书室的风潮开始于1720年，图书馆往往被建筑师设计放在卧室的边上，也因此它的私密性与公用性兼而有之，既是私会之场所，也可以堂而皇之地用作社交与工作。很多私宅都有自己的图书管理员，以便处理与图书室有关的事物。私人图书室成为英国名建筑师们大显身手的另一场所，威廉肯特和罗伯特亚当设计的图书馆被称作表达了成熟的格鲁吉亚风格，书籍的排序和展示成为空间的基本美学的一部分。

　　  根据藏书和摆设就能判断主人身份

　　  访问者会根据收藏中书籍的质量以及墙上的艺术品来判断房子的主人。比如1666年在第二任白金汉公爵为情妇建起的克莱夫登庄园里，图书室紧邻豪华的法式豪华餐厅，图书室里沙发应有尽有，但书架只有到壁炉高度的少量几个，明显是社交用途大于学习功能。与之相对比的是休恩登庄园，由维多利亚女王的总理本杰明·迪斯雷利买下后，藏书多达3373本，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1477年。俯首可见的是各种法律法规的书册，还有地理书籍。迪斯雷利自己不仅是政治家，也是著名的学者和作家，所以书籍涵盖了历史、政治、宗教、哲学，以及旅行作品和诗歌。天花板描绘了伊索寓言（迪斯雷利年轻时最喜欢的书）中的场景，办公桌上有鲨鱼皮地球仪。

　　  在历史流转中逐渐走入大众世界

　　  私人图书室当然也是财富的一部分，这种财富一部分是通过收藏手稿和书籍来体现的，比如在第一代劳德代尔公爵的遗嘱认证清单里，他在汉姆大宅的书籍占了房子里所有动产价值的一半；拥有书籍、阅读书籍，是贵族们知识教育的一部分。

　　  就像休恩登庄园在二战期间成为制作秘密地图的地方、克莱夫登庄园的主人在一战期间主动成立红十字医院救助了24000名官兵一样，豪华的私人住宅逐渐进入普通民众的生活，如今私人图书室的藏品要么被少量拍卖，以解经济之困顿，要么被大量捐赠给大学和各地图书馆等，保持一脉文化的传承。而深宅大院里的图书室们，也正在成为婚礼热门的背景板之一。

　　  二、象征民众“精神家园”的公共图书馆

　　  1653年在曼彻斯特成立的切塔姆图书馆是英国最古老的公共图书馆。1850 年的《公共图书馆法》生效后，公共图书馆于19世纪中叶开始出现在英国，20世纪公共图书馆的大行其道则标志着教育的平民化。

　　  不同种族的社区有自己文字的图书馆

　　  20年前我刚到英国时，网络并没有通到各家各户，上网最方便和免费的地方，是当地的图书馆。在伦敦，每个区有不止一个图书馆，基本上坐汽车20-30分钟，能从区里的一个图书馆到另一个，我们称之为“社区”图书馆。当然，不同种族的社区会有自己文字的图书馆，比如伦敦市中心中国城附近著名的查宁阁中文图书馆，比如伦敦北部靠近阿森纳体育场有犹太人图书馆，而各区图书馆也会为当地的外地居民设立一些外文书籍的书架。

　　  一度成为参与社会议题辩论的场所

　　  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们总结说，英国的议会文化使得公共图书馆大行其道，在英国的历史中，“公共领域”是从咖啡馆和酒馆里的小册子文学、报纸开始，再演变到去图书馆里订阅的书籍。

　　  当时公共图书馆成为了英国中产阶级了解政治、进行辩论、参与社会的一个有效路径。

　　  如今图书馆承担部分公共社区功能

　　  在英国，除了少量的私人捐赠外，图书馆主要的资金来源是地方政府财政和国家拨款。每年我收到的地方政府年报上，会清楚地标明每年税收有多少比例拨到了图书馆。

　　  所以，现在的图书馆也承担了公共社区的功用，会提供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婴幼儿的亲子时间、学生们做功课的场所……此外还提供语言学习的书籍、录音录像，音乐和电影录像，入籍考试和驾照考试，还有免费上网、收费打印和复印等功能。疫情期间，各地图书馆都有过关闭，但也都提供了电子书籍和杂志。

　　  图书服务还有一个特别强大的功能：会员可以建议图书馆购买哪些新书，或者要求从其他图书馆借调图书。借调一次收费1英镑，其余功能全部免费。而图书管理员真的是百事通，不仅熟悉馆藏图书，还能对很多信息了如指掌。（文/李爽 现居英国）

　　  澳大利亚：公立图书馆，一个终身学习的知识空间

　　  州立图书馆的历史早于国家图书馆

　　  澳大利亚最古老的公共图书馆，并不是澳洲国家图书馆，而是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始建于1854年，原名墨尔本公共图书馆，它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免费公共图书馆之一。该图书馆创始人认为，获取知识对公民的发展和社区的繁荣至关重要，并创建了图书馆作为“人民大学”——一个所有维多利亚时代的学习和发现的地方。他们还要求图书馆保存维多利亚的遗产，为后代收集具有历史和文化意义的物品。这些责任使命传承至今，每年维多利亚州都会为图书馆丰富的馆藏增加超过7万件文物，并在信息化方向领先澳洲公立图书馆体系。

　　  另外，新南威尔士州图书馆也一直宣称自己是澳洲最古老的图书馆。1827年12月，这家图书馆开始以订阅图书馆的概念在皮特街运营。接下来的两年里，图书馆一直在搬家迁址，足迹遍布乔治街、大桥街、麦格理街和麦格理广场；到1869年，这家依赖会员订阅作为经济来源的图书馆负债累累。新南威尔士州政府以5100英镑的价格买下了它，其中图书1500英镑，建筑3600英镑。1869年9月，它更名为悉尼免费公共图书馆开放，藏书2万册。

　　  幸好澳洲历史课本也不较真“最古老的图书馆”，如果我们把标准就放在“对公众免费开放的大型图书馆”，那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是当之无愧的元老。

　　  公共图书馆的注册会员 占澳大利亚总人口近四成

　　  根据2020年昆士兰州图书馆和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发布的《2017-2018年澳洲公立图书馆数据报告》，公共图书馆的总开支从2013-2014年度的10.5亿美元增加到2017-2018年度的12.2亿美元，增长16.7%。公共图书馆服务通过1670个服务点提供，包括1410个分馆，79部手机服务，数百个不同的地点和181个其他网点。

　　  公共图书馆不仅覆盖更广，也顺应时代提供了更多便捷的数字化服务。公共图书馆的访问量超过5100万人次；有超过900万注册会员，占澳大利亚总人口的36%。公共图书馆馆藏的使用总量超过1.57亿，其中包括1.41亿以上的实物借阅。一年期间，图书馆举办了25万个活动项目，吸引了超过700万人次。

　　  对于澳洲家庭而言，图书馆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站。免费多元的公立图书馆，不仅是阅读的重要基地，学生、专业人士的研讨空间，也是全民感受文化魅力熏陶的课堂。澳大利亚的图书馆不是为了藏书而存在——书占用的面积在很多图书馆设计里未必是最大比例的——而是更多考虑“学习”。读书、讨论、讲座等都是学习的形式，社交繁荣和精神丰富是澳大利亚的公立图书馆规划之初所考虑的目标。

　　  不得不说的两家 澳大利亚特色图书馆

　　  最大“参考图书馆”：澳大利亚国立图书馆。起源于1901年成立的英联邦议会图书馆，为联邦议会和国家服务，不对公众开放。目前，这家图书馆有着全澳最多的藏品和手稿资料。因其主要使命是保护多元文化和遗产文化，图书馆定位为参考图书馆：不出借书籍和其他物品;相反，只能在图书馆里阅读。国立图书馆也提供了三个阅读室。2019-2020年，图书馆接待超过18万的阅读室读者。

　　  古建筑内的新时代：新南威尔士州图书馆。新南威尔士州图书馆标志非常有意思，是一个融合一体的问号和感叹号，象征着求知的好奇和发现的惊喜。从标志设计就可以看出，新南威尔士州图书馆对生活和现代的回应。早在20世纪80年代，该馆就开始了图书馆馆藏的计算机编目工作，并为澳大利亚社会和历史公众讨论提供了回应场所，比如女性历史、澳大利亚社会的多元文化主义、澳大利亚土著社会和历史的意识等话题至今还在该馆活跃。出现形式也非常丰富，以土著社会为例，该图书馆增加了对图书馆内土著材料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通过采访和移民来记录口述历史建立“彩虹档案”；1991年设立土著服务图书馆员职位；2013年成立了土著专项。

　　  除了社会前沿的话题，图书馆还提供法律、民生、儿童故事、考前辅导等多种贴近生活日常、五花八门的活动。（文/廖阔 现居澳大利亚）

　　瑞典：在图书售价很贵的国家，图书馆如何让大众免费读到好书？

　　  作为一个爱书人，从来到瑞典的第一天起，图书馆就和我的生活密切相关，算是我脚步到的最多的地方，也是一个社会的小小缩影。在瑞典经常会反复提到“公共图书馆事业”这个表达方式，也就是说，图书馆的经费是由公费资助的，包括地方政府、地区政府以及国家，少数私人图书馆、博物馆图书馆等可能有其他经费渠道。

　　  2014年，瑞典新出台了图书馆法，明确了图书馆为知识传播和观点自由服务的基本宗旨。具体来说，就是侧重点放在弱势群体—功能障碍症人群，少数人群体以及母语非官方瑞典语的人群。总之就是采取各种措施使图书馆走近大众，下面来讲一讲我这些年感触最深的几个角度吧。

　　  “图书公共汽车”开往偏僻地区 异地图书可以申请免费“远程借阅”

　　  图书馆会有“图书公共汽车”定期巡回开往读者所在的偏僻郊区，可以随机在汽车上的有限存书借阅，最关键的是可以提前预定，这些书会被工作人员挑选出来，带上图书车交给预定的读者，同时也可以把要还的书交给工作人员。疫情期间，借阅图书的人猛增，为了方便读者，图书馆增开图书车，对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图书馆上门送书，挂在门把上。

　　  如果你住在偏远的小城市，或者想看的书在本市的图书馆没有，还可以登记远程借阅，所有调书的费用都是免费的。我用这种方法借阅过来自瑞典各个城市或是远方某个大学或者某个博物馆的藏书，可能那本书全国只有那么两本。

　　  在尝到远程借阅的甜处以后，我不再购买新书了。借阅的时候会感觉自己也为环保节约出了一份微薄的力量。

　　  瑞典图书售价很贵 图书馆鼓励民众向其提供购书建议

　　  瑞典的图书很贵，孩子刚会读文字，就会被老师带着集体去公众图书馆办好借书证，每周一次郊游一样被老师领着去借书还书。

　　  地区图书馆也经常向民众宣传，民众可以向图书馆提供购书建议。我曾经到处找一本有关食物与厨艺的经典著作，没有瑞典语译本，英文版购买要七八百人民币。在互联网上搜索找到一本需要远程借阅的，填写了申请。当时正是疫情期间，等了许久没有回话，心有不满去图书馆抱怨，结果工作人员查询以后告知，原来这本专业书籍所在的图书馆把这本书当作课程参考书籍，列在不外借的一类。不过，工作人员解释说他们还有可用的经费，所以订购了一本新书，很快就会拿到，办完手续后我会是第一个借阅者。拿到那本带着墨香的厚厚砖头一样的新书时我非常感动。我只是对那本书感兴趣，并不是专业人员有需求，当我表达歉疚的时候，没想到工作人员热情地告诉我这是他们的工作。

　　  图书馆每年会把淘汰下架的书籍低价出售给民众

　　  平时，图书馆有各种免费读书会，还有为各种语言背景的孩子举行的故事会活动场地。女儿小的时候，我也去做过中文的志愿者。如果民间自发组建读书会，也可以和图书馆联系，他们会准备供挑选的书籍。今年是瑞典大选年，图书馆早早挑选出和民主选举有关的各种书籍推荐借阅，又有专门的一个小角落提供各种卡片桌游等等，可以供大家拿取后在图书馆某个角落玩耍中了解瑞典的选举历史和系统。非常方便面对移民的瑞典语课程的老师带着学生使用。

　　  每年一次的图书馆节里，图书馆还会把淘汰的一些书籍以象征性的价钱出售，比如五块人民币十块人民币一本，总是人头涌动，每年我都能挑到许多保存完好的好书。文/阿卡（现居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