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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段壮美的旅程 ——读《流浪生死书》

23-02-01 10:27 来源: 四川日报 编辑:张兰琴

  远行,是作家卢一萍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他在边防部队待了20年,走遍西北近8000公里的边防一线。从茫茫大漠到边疆哨所,卢一萍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位行走在旷野中的写作者”。《流浪生死书》正是他书写世界屋脊之旅的散文集。

  任何书写,无不是以生活为支撑。作者曾经生活的地域,是其他作家很难到达的。白哈巴、阿拉山口、波马、帕米尔高原、喀喇昆仑山脉腹地、阿里高原、喜马拉雅南麓等,这些生命的体验赋予他创作的独特性。

  独特性,在于地域,还在于一种特质,那种只属于他的笔调与精神。阅读的过程,是停不下来的过程,像是跟着笔墨进行这漫长的旅程。一场在雪山、荒漠、高原里行走,壮美的旅程。

  散文之美在于语言、意境、思想的呈现。该书语言尽现汉语词汇的优美,且富于诗性,字里行间无不带着饱满深邃的情思:“山顶的积雪成了白色的浪花,苍茫无际。铁青色的天幕仿佛就在我的头顶,我隐隐可以听见天籁之音和神仙的私语。”一个句子,里面包含很多,循着它的路径,伸长拓宽,充满张力,布满意境,又引人浮想联翩。这样的语言或者说描述,在文集里俯拾即是。

  作者经历的旅程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悲壮激奋?在帕米尔高原,每越过一道雪峰,每一步都是探险,既紧张刺激,又令人担忧,还充满期待。期待跟着作者的笔墨一直走下去。雄奇的雪山,闪光的冰峰,瑰丽的湖泊,笼罩雪域风情的自然景观,在笔下灵动,渐入佳境。

  雪峰冷酷,与野狼同行。无人区,高原寒极,那是怎样的冰火两重天的冷酷?阳光照在冰雪上,冰雪把阳光反射到脸上。冰雪折射形成热焰,“太阳之吻”并不温柔。一个战友潜伏着,突然觉得一股热辣辣的气流扑向面颊,他痛苦地一头栽倒在地。脸上落下了永久的伤,乌黑酱紫的疤痕。

  横渡北其牙里克河时,悬崖,咆哮的河,奔涌的白浪,羊肠小道,摇摇欲坠的中巴栈道……无数的意境,我们感受穿越河流与峡谷的惊悚,命悬一线,更感受精炼的文字之于心理的描述。牦牛看似笨拙,熟悉它们的人知道它的机灵勇敢,但路太险峻,还是一头栽了下去。“走”得那么悲壮,肉身瞬间残破,在乱石堆里像一朵骤然开放的红花。所有人停住了,心里涌起一阵悲伤,苍凉忧伤的情绪把人淹没。

  一系列困厄,肉体和精神承受极限的痛苦考验他们,也锻打男儿铁血的意志。无酒何以壮行色。惟有男儿的钢铁雄心,正是那壮行的酒,激励的歌,让他们一次次抵达险境,跨越险境。

  作者表现的不是浮于表面的东西,而是事物最内在的东西,最深邃的核。那些独特的眼光,独特的感悟总是撼动人的心旌,让人获得更多。这是我们每个写作者所渴望的、所追求的,也是最难抵达的高地。作品让人不断寻找对世界、对人生的不同理解。走近、亲近每一个事物。深邃、沉郁、刚健的苍凉之风氤氲满纸,冉冉升起。

  除了冷峻,还有温暖。美感不仅在于表现冷酷、坚韧,还有温情。作者和一个赶驴的老人家交谈,毫不隐晦自己的观点。老人家说起他们的香妃,只有怜爱,担忧香妃吃不上家乡的鲜羊肉、葡萄,她嫁的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能不能自由地飞翔。“时间对这个老人家来说是不存在的,她好像真的看着香妃长大,看着香妃出嫁,感受香妃还在婆家受苦。”

  她坚持香妃的墓就在她的家乡喀什噶尔。香妃死后埋在河北遵化,作者心有疑虑也不忍说破。她说:“我一到这里,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是太阳的香气。你闻到了吗?”“我点点头,我在心里回答,我闻到了,带着忧郁的气息。”这是一个优秀的作者最应该具备的气质或者说素养。无限靠近他要写的人和事物,倾听、观察,感同身受。

  “对于长路,我用两种方式行走,用脚和心。脚之所及,山河形胜,心可感,可感路的情色,路的激情战栗。”作者不仅是观察冰雪的生长,冷峻、苍茫,他是用生命在体验,聆听风的声音,在高原风中接住所有考验,抵达坚韧与力量,再把它们传递给你和我。

  在作者那里,远方是神话,也是现实。苦难与忧郁,真理与荒唐交织。正因经历,才能抵达目光高远、心灵纯洁、思想高尚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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