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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命运抗争——读长篇小说《莽林深深》

23-02-24 09:20 来源:云南日报 编辑:张兰琴

  小说是社会发展进程中,人在生命旅途的一面镜子。《莽林深深》(云南人民出版社2021年1月版)这部长篇小说,是云南作家张远贵的一次莽原探索篇。作者用长篇小说的形式,反映了一个少数民族支系中的“莽人”的抗争史。正当莽人极度绝望之时,是中国共产党和政府把他们拯救出原始莽林,使他们由“野人”变成了社会人,从原始部落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的真实而生动的写照,人物命运坎坷,充满悲欢离合。故事曲折传奇,跌宕起伏,许多情节、细节别开生面,值得一读。

  隐藏林海深处

  秘境荒野求索

  莽人,这是生活在中国大地上被外界称为“野人”的最后一个少数民族支系。一个不知道外界的原始部落,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国家、民族?何种人?

  典型的自然环境——莽山,位于中国和越接合交界部,隐居于莽山林海深处的莽人,居无定所,靠狩猎、采摘植物而生存。“对于外界,这里是人迹灭绝的洪荒禁地,是毒蛇猛兽盘踞的天堂,也是瘴气、毒草、砒潭遍布的地狱。可谁知道,这里却隐藏着中国乃至世界族系中名不见经传、被外界遗忘的原始部落——‘莽人’社会。”这里野兽遍布、自然灾害频发,毒草毒树层出不穷,狂风肆虐,暴雨滂沱,处处险象环生。一代代莽人,不甘忍受非人的生存待遇,为了改变雾霾瘴疠、阴雨连绵的恶劣生存环境,他们世代前赴后继,从来没有停止过与自然环境作艰苦卓绝的斗争,于秘境中求索,寻求适合自己生存和发展的一方乐土。

  《莽林深深》起初让我们感受到的是: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期,却有着几千年的时差。因为小说所描写的典型的社会环境之一:在旧社会,将人变成鬼。由于长期与世隔绝,“莽人”下山后,又不能与山下的人群很好地交流,便被人误认为是魔、是鬼,甚至还修筑起“鬼域”隔离区,以防范他们,拒他们于千里之外。

  小说将带你进入你闻所未闻的莽人原始社会的秘境之中,让人惊叹不已。他们与其他民族有着同样的历史渊源,和人类有着共同的起源,从远古一路走来。“客观公正地讲,莽人随中华民族而起始,只不过它是被忽略的一部分。早在公元前不知多少年,莽人就和其他民族一样,活动于建宁、兴古、永昌一带,游猎于广大的山水之间。他们中,较为有影响的,是被史书称为‘西南夷’的‘百濮’即濮夷部落”。他们衣不蔽体,根本没有什么是衣着的概念,树皮树叶、干草软草、鸟羽兽皮,只要能遮风避寒的,都可以穿在身上。尤为奇特的是,他们虽无衣服,却可在盛节“赛装”,其“款式”独异;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房屋,山洞、树杈、石板、草坪,随处可居,席地而安;虽无文化,却尊老爱幼,家庭和顺,手足情深,邻里如室,彼此友善,同心协力,平分所得;他们的丧葬神秘,骇人听闻;婚俗天堂未见,人间未闻,史上没有传说;他们信天、地、神、鬼怪、前世今生、灵界,对鸟顶礼膜拜。

  他们并非人们传说中的魑魅魍魉,他们也像众多民族一样,自强不息、奋斗不止。一个偶然的机会,莽人王大和刀妹外出狩猎,意外走散,随着外界之光的投入,也打破了莽人原始部落的宁静。

  闯出深山拼搏

  同与命运抗争

  这部小说深入塑造了主人翁王大、刀妹这对恋人的典型形象,他俩走散后,各自开启了自己的探索路线,以他们俩的求索宜居地和新生活的曲折经历,构成小说的两条主线。

  王大被迫从军,意外地加入了黑旗军,清兵和黑旗军是联合抗击法军的主力,赶走了法国侵略者。随之而来的,便是黑旗军的去留问题。招募时明确规定,打完仗或抗法结束士兵不愿留的可以回家,或由本国政府协调另选自己满意的地方居住。王大他们商量后,选择由政府协调的办法,决定向头领提出要求,给予新居住地。黑旗军头领向清军头领反映了王大他们提出的要求,清军头领直接与地方政府联系,同意王大他们提出的条件。然而,王大他们哪里知道,战事平息,法军败退回国,清军回归朝廷,黑旗军也退隐修炼,地方官员又恢复了腐败和各自为政的局面,把对军队的承诺和军队与地方的关系束之高阁。他们多次找政府,可都不了了之。

  当然,王大参军后,并借机把部落里有为的青年引入黑旗军,为与原始落后决裂奠定了人才基础。王大和部落出来的几个青年一方面寻找心上人,一方面寻找适合部落居住的新天地。

  这便是在与外界接触、了解外部生产、生活方式等方方面面的意外收获。他们在一个叫“凉京湾”的地方找到了梦想之地,随后将莽人部落200多人迁来新住地。在这里,他们学着外部人的生产方式,种植水稻、甘蔗、玉米等作物,在人生的求索路上结出了硕果。王大探视竹叶岛后,还带领新部落莽人引入养殖,开启了莽人进入社会人的生活新纪元。

  但随着凉京湾水稻被盗、门窗被毁、牛羊被毒、女人被欺负的人祸随之而来,一连串的外部入侵事件的发生,使王大知道,要立足、必须先武装。为了追求生存和过上真正的人的生活,他们与外部人展开了几场殊死相搏的正面战斗,又无奈地选择过隐忍“求和”,终因寡不敌众,以惨败告终。

  王大与刀妹走散后,刀妹踏上了寻找心上人王大之路。途中,她也发现了适合莽人居住的地方。她建盖房屋——草棚,却被外部人烧毁。刀妹被欺辱,逃命中遗失了王大赠给她的信物。刀妹重返暗河,发现了人类的捕鱼方法,继续寻觅新的宜居环境,在暗河的脊梁上,刀妹为部落建盖了99间“人”字型房,随后,迁入了部分莽人,实现了生存环境的变革。

  刀妹走遍部落,说服莽人搬迁到暗河之上居住,但在外部的算计和排挤下,洪水又淹没冲毁了暗河之上莽人的新部落——99间“人”字型房。

  情感纵横交织

  人间大爱不息

  任何小说都离不开情感的穿插,人的一生,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在交往过程中,自然也就会产生各种各样单纯、复杂而真挚的情感。作者把人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注入书中后,让我们看到莽人和其他的社会人一样,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丰富的情感世界。

  刀妹为寻亲,明知希望渺茫,但依旧矢志不渝,千里迢迢,出走巴变河,不畏艰险,夜宿荒野,经过千难万险,最终以按捺不住的万分激动的心情,如愿以偿,迎来了和梦寐以求的心上人见面的时刻,但见到的,却是王大的“墓地”。精神受挫的刀妹,回到了故乡莽人部落,不吃不喝,完全沉浸在与王大的相思里,挣扎在无尽的回忆中。

  王大在竹叶岛,遇见了貌美且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的杨洁。后来王大在江里遇险,恰好被杨洁父女救上船,在杨洁的精心护理、照料下,不仅得到了亲人般的救治,还受到了精神上的鼓励,文化知识上的热情哺育,一言一行的启蒙、诱导,由此,他对杨洁产生了倾慕和感激之情。这是“野人”尊严饱受尊重,感受到了人的待遇,焕发出的整个莽人的民族自尊和真实感受。后来,他也知恩图报,暗中答谢恩人杨成志和杨洁父女。

  刀妹在寻找王大时,途经红麻坝,偶然发现当地青年曹尔在渔涧捕鱼。曹尔也发现并设法认识了美女刀妹,从吃、穿、用等方面给予她体贴、关怀,无微不至。还帮助刀妹建盖莽人住房。刀妹被文质彬彬、英俊潇洒、乐意助人、无私奉献的曹尔打动,两人互相爱慕,感情与日俱增。曹尔以刀妹集“礼、义、信、勇、谋、诚、孝”于一身为由,据理力争,试图说服父亲,要与门不当、户不对,甚至连身份都不明的刀妹结合。而刀妹为了实现追梦的初心,寻找莽人的美好归宿,竭尽可能地在曹氏家族中极力展现自我,用自己的真情感化他们,以此化解了彼此的矛盾和冲突。

  绝路逢生花明处

  一步登天新社会

  小说能吸引读者,能打动人,除了以情节为骨架外,贵在语言、心理的描写。因为盘根错节的贫穷、落后、愚昧、原始,莽人在求索、抗争、拼搏之后,作者通过一幅幅白描的画面,生动细腻的语言,展示了莽人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坚韧不拔的人物性格。

  在外部势力无情挤压和自然环境肆意伤害的摧残下,凉京湾、暗河之上的残存莽人部落,再也抵抗不了那种身心饱受欺凌和煎熬的折磨,只好带着疲惫的身躯、颓丧的心情,挣扎在回归原始莽林的漫漫长路上。

  小说在三条主线的统揽、纵横穿插下,作者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莽人生活环境、生存方式的描述、独特风俗习惯的展示,反映了莽人的真实生活。通过对历史的追溯,鲜明地烘托、升华、突出了主题。

  该小说的中轴红线——典型的社会环境之二:新社会,将“鬼”变成了人。

  我们时代的史诗是长篇小说,时间已经迈入21世纪初,这个民族才同世人见面,可谓姗姗来迟。但莽人终于寻求到了做人的基本答案——经我国国家民委批复,将莽人归族于布朗族,让其成为该少数民族的一个支系。自此,这个从莽林深处走出来的仅剩680多名的莽人支系,终于步入中华民族的社会主义大家庭,过上了与华夏各民族一样的平等、自由,逐渐走向富裕幸福的现代人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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