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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领文学新潮流的探索者

2023-11-22 09:20 来源:中国青年报

  90后青年作家是文学领域中充满活力和创造力的新力量。他们“以作品说话”,用无拘无束的写作方式,探索不同的文学风格和主题,努力让作品更多元化,通过文字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独特的世界。同时,他们的作品也充满了对生活、社会和人性的思考,展现出他们的社会责任感和人文关怀。

——《中国青年作家报》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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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杨莉:找到那股发自生命与内心的力量

  郑欣宜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谢宛霏

  “在我们所处的时代,空间正在深刻地影响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叶杨莉最新的短篇小说集《连枝苑》中,10篇故事分别以不同居住空间下的房子出发,于当代青年的生存状态落脚,揭开现代人生活大幕下方寸空间的真实一角。而对叶杨莉来说,这本小说集也凝结了她这些年来写作中的众多思考。

  在一开始的创作和发表中,叶杨莉并没有刻意为自己设定写作主题,写作到第五个年头时,她开始有意识地整理过去几年的创作,却意外发现已发表作品呈现出的共同特点:这些作品都会涉及一个居住空间,主角是一个或几个年轻人,而且都以一座城市作为背景。在对这些作品主题中共性的进一步挖掘下,小说集《连枝苑》诞生了。

  “在这个创作阶段中,我更想写自己从内心出发,真正想去创作的东西,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正是最戳中我、让我有创作冲动的主题。”对叶杨莉来说,《连枝苑》中所收录的故事是她写作生涯中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很多东西不是能从他人口中直接吐露的,而需要将自己代入到他们所处的情景中进行想象

  叶杨莉笔下的人物之间,往往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门打了一个嗝》中,对两个合租者的关系有一句描述,“这是一种只有居于同一个空间的人,才能够察觉得出的冷淡”。《搭伙》中,“我”第一次到访妹妹与男友居住的城中村顶楼,从狭小的房间走向顶楼的天台,居住空间与人物的内心世界形成互动,狭窄与宽阔产生剧烈的对比与冲击,在这之下“我”不仅看到了妹妹条件简陋却充满生命力的生活状态,也观察到整个城市的生存面貌,人物的情感得以升华。在固定空间下,叶杨莉将人物的细微情绪和关系放大到读者眼前,而人物内心的复杂变化与固定居住空间的对撞,也使她的小说绽放出不一样的火花。

  “对于现实主义小说的写作来说,虚构是远比现实困难得多的一件事情,不仅需要作家从现实深深扎根,还要设法在现实的土壤中让虚构生根发芽。”叶杨莉说。

  身为写作者,能够拥有与人物共情的能力是更重要的

  叶杨莉认为,作品中人物的生命力,来源于自己依靠推演想象,对笔下人物内心的深入探究。创作《连枝苑》时,叶杨莉正在读研究生,彼时尚未走出校园的她没有租过房子,更没有买房经验,但现实经验的缺失没有成为创作的阻力。

  《连枝苑》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情节,背景是基于上海的购房政策。为了获得首套房优惠,齐小娇主动用男友卢伟达的名额买下了连枝苑的房子,这套房子是两人甜蜜爱情的见证,也成了他们感情破裂后争执的目标。故事中人物一个简单的决定,却是叶杨莉在背后经过充分思考与推想后落笔的结果:是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齐小娇用他人的名字买房?两人间的恋爱关系对这个决定有什么影响?这个决定是否也是两人间力量上的一种暗地“较量”?

  “只有理清人物的行为逻辑,才能让一个苍白的背景政策化身成为情节的重要推手。在真正理解人物作出每个决定的动机的基础上,能让这篇小说写得更真实。”叶杨莉说。

  叶杨莉认为,写作永远与个人的生命体验相关联,因此作为一名作家,坚持与坦诚同等重要,“坚韧的品格使人能够熬过无数没有掌声和目光的枯燥夜晚,而将自己‘一丝不挂’地剖开、展露出去,才能收获到不同的声音”。同时她也鼓励更多青年写作者积极创作,“即使在写作初期方法、语言可能都比较粗糙,但更重要的是找到那股发自生命与内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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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苏婕:犀利是作品的底色

  郑欣宜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谢宛霏

  周苏婕至今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高中时就坚定地想当一名作家,“也许是叛逆,也许是证明自我,这个选择在未来被反复考验”。高考结束,她阴差阳错读了社会学专业,丰厚的学科储备让她拥有了比同龄人更广阔和尖锐的思考视角,在后来的创作中向着现实主义的方向一路前进。

  “把故事写好,写进读者心里。”这是周苏婕最直接的创作目的,也正是这股对作品的信念,引领着她不断深入到人性深处。从短篇小说集《空心爱》到首部长篇小说《痴心人》,许多读者都评价周苏婕的文字“有着超越年龄的犀利”,“磕磕绊绊走了这么多年,在实际行动中一次次追问自己后才有答案,我适合这件事,扛得住这件事,除了这件事我做什么都不太行。冥冥中,这是别无选择的道路”。

  把多条故事线紧密有机地结成一张网

  大学时,因为网上发表的一篇小说,机缘巧合下周苏婕成了新版《流星花园》的编剧。在剧组跟了1年,她在得到历练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己所希望的创作方向。从剧组出来后,她便立马投入了《空心爱》的创作。

  《空心爱》中的8个短篇小说内容上各有侧重,涉及众多现实社会议题,写作过程中,周苏婕也再次切身体会到小说与剧本创作的不同——小说的语言是文字,而剧本的语言是镜头,语言的不同导致创作思维截然不同。

  “同样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写小说时,我会在遣词造句上下很大功夫,能用最精准的字眼儿描述出复杂关系和微妙情绪的语言,就是好语言;但到了剧本,所有动作和台词都要落实到画面里,最终服务的都是戏。”周苏婕说。

  《空心爱》中的短篇小说《溏心爸爸》曾被改编为独幕剧。从小说到剧本的创作周期接近两年,内容上也有很大不同,为了展现戏剧独有的冲突与事件,周苏婕对剧本进行了数版修改,随着经历的丰富和对心理学、女性主义的深入学习,剧本也实现了对小说的再创造。

  在周苏婕看来,编剧思维极大程度上改变了自己写小说的风格。“总的来说,就是用编剧思维写小说,唯一不同的是保留心理描写,这是小说有别于剧本且是我擅长的地方。”

  《痴心人》的故事聚焦在3个90后青年和他们的60后父母身上,作品底色维持了周苏婕一贯的犀利风格,探讨代际关系、生活困境和人性等现实议题。周苏婕认为,正是编剧技巧支撑起了整个故事中复杂纠缠的人物关系,这些年来,她坚持对影视剧进行拉片,抽丝剥茧地“读作品”。“我需要分析作品如何把多条故事线紧密有机地结合成一张网,抽掉其中任何一个情节,故事都难以成立,这种功夫是需要长期训练的。”周苏婕说。

  最好的作品永远会是下一部

  《空心爱》中收录的短篇是周苏婕最早写的小说,每写一篇,她都会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第一篇着重表达思想,第二篇专注人设的立体复杂,第三篇加强故事的戏剧性,第四篇要找有辨识度的语言……”在她看来,《痴心人》则是自己过去几年写作积淀下的一个综合性提升,“我过去人物处理得很单薄,故事也比较平,所以想在新的中篇小说各维度层面上都有所突破,但没想到越写越多,人物也越长越丰满,中篇的篇幅容不下我想表达的东西了,于是把一个3万字的故事发展到近30万”。

  不同于通常的长篇小说,《痴心人》在结构上采用了交叠式互文的开放叙事,每一章的故事都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对周苏婕来说,如何依靠共情和想象去写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是创作这部长篇小说时面临的最大难题。书中的两对60后夫妻,一对男强女弱,一对女强男弱,性格上彼此对立。刚开始动笔,她有时无法让人物走向自己希望的方向,“但顺人设写着写着,他们居然在某些瞬间变成了一样的人”。这让她突然意识到,纵使是再不同的两个人,仍然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正因如此,周苏婕也认为在创作时对人物的处理正是写小说最有趣的地方。“人物会超出你的想象,配角甚至会成为主角,而作家也因此发现了自己身体里从未暴露过的东西。同时掌控同时失控,这种矛盾会带来巨大的快感。”

  在周苏婕看来,自己仍在对风格尝试和探索的道路上。有读者在读完周苏婕的两部小说后评论“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极高的评价,“因为这说明我突破了过去的自己”。

  周苏婕说,犀利会一直是自己作品的不变底色,但今后的犀利究竟会是生猛粗粝,还是包裹于某种外壳之下,现在的她还不能预测,“写作风格一定是跟着价值观走的,未来充满不确定,而我也会不断变化,最好的作品永远会是下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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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澜:风让风铃变成风

  只恒文

  她从北方来。

  从通辽库伦旗到宜宾李庄古镇,渡澜走了整整一天。北方辽阔的草原虽未到丰美之时,川南的鲜花已在怒放。

  古镇幽深的石板路,斑驳的印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林徽因,也从这条小路走过,那棵大树或许曾为梁思成遮挡过烈日。

  渡澜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幸福的童年:墙上长满了又厚又高的爬藤植物,橘黄色的果子散发着沁人的芬芳;院子的西边种着花草植物,还有果子和蔬菜,菜地旁有一个水泥砌的荷池,摆着一个用石头雕出的大船,里面的睡莲正在吐蕊,锦鲤游荡其中,青蛙弹跳盘踞在叶面,蜻蜓在莲花上点下滴水……这幅美好家园和惬意生活的图景,是大自然赐给她的一份礼物。

  家人翻烂了字典,给她取了“渡澜”的名字。“汉语里有‘渡过波澜’的含义,蒙古语里代表着‘温暖’,他们盼望我能渡过人生这片大海,也希望我能温暖人心。”

  “人们看我的书就像是在和我交心,我非常爱惜那种感觉”

  她创作的很多故事,根植于自然,茂然生长在草原的书风里。“家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三个书柜,放满了书籍。书柜里的大多数书都与教育、历史、书画和动植物图鉴相关。因爷爷是日文教师,书柜中还有大量的日文书籍,我非常喜欢里面丰富多彩的插画。家人都是爱书的人,我的童年就是围绕着这些书本长大的。因爸爸妈妈工作忙,我就自己看书打发时间,后来自然而然就想写作了。”

  中学时期,渡澜常在纸上写写画画,晚自习之前传给同学看。临近高考,她突发奇愿,想印一本自己的诗集。渡澜趁着周末找了家打印店,进店询问后发现身上的钱只够印一本。“店里的机器好像都气坏了,像是在说,‘一本书就让我们动起来,太累人了’。回校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将来有一家出版社可以出版我的书该多好呀。我嘴巴笨,不太擅长聊天,人们看我的书就像是在和我交心,我非常爱惜那种感觉。”

  瞧,这就是文学少女的语言。

  90后写作,已成为文坛的重要构成

  风从江上来。

  千年古镇因长江而生,这一夜,渡澜枕着江上吹来的风入眠。

  收到《十月》杂志编辑老师发来的消息,渡澜才开始重新“发现李庄古镇”。

  1940年,在最艰难和危急的时间里,长江边的李庄古镇把中华民族文化明明灭灭的星光揽入怀抱——同济大学、中国营造学社、中央博物院筹备处等学术机构和一批大师学者被迫南迁,辗转来到长江边四川宜宾一个叫李庄的小镇。在随后的6年岁月里,李庄古镇为大师学者和莘莘学子安置了一张张平静的书桌,为此,李庄古镇也成了抗战时期蜚声中外的“四大抗战文化中心”之一。

  四月,如同林徽因的一首诗: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古镇李庄保留了文化的种子,生根发芽。

  今天,他们来了。从2015年12月起,因为“十月文学奖”,一支支文学队伍先后来到李庄,从50后到90后,从小说家、散文家到诗人、学者,他们见证着新时代文学的勃勃生机。

  渡澜是这支文学队伍中的一员,娇小可人,欢笑着,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的想象总是诡异得让人猝不及防

  如一缕初阳。

  晨雾散去的古镇李庄,迎面走来一群着蓝花褂、踏木板鞋而行的“同济女生”。“我好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我喜欢这种在大自然中天真烂漫、自由欢快的感觉。”渡澜说。

  草原上的花朵在绽放,繁衍生息的大地,民族融合的净土,是渡澜梦开始的地方。那闪烁着生命光芒和具有独特人文的自然之美,激发着广袤草原上新一代牧民的创作灵感。

  “让学生自由发挥,随意写些文字”,内蒙古大学每年在给大一新生上第一堂基础写作课时,安宁老师都会布置一份作业,“通过这些文字,我能大致发现哪些人是有写作才华的。比如渡澜,她提交的第一份作业就已达到了发表水准,语言诗意、浪漫,闪烁着哲思的深邃。”

  渡澜写的短篇小说,叫《谅宥》,“这是关于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自然之间相互‘谅宥’的故事,老师觉得不错,在课堂上夸奖了我,还推荐给了《青年作家》杂志,编辑也觉得不错,提议我再写几篇,集合在一起刊登。”

  渡澜一鼓作气,又写了两篇,分别是《声音》和《傻子乌尼戈消失了》,“老师觉得《傻子乌尼戈消失了》这篇格外好,《青年作家》的编辑老师‘忍痛割爱’,说若是可以刊发在《收获》上,对我更有帮助。于是,《傻子乌尼戈消失了》发在了《收获》上。我又写了《圆形与三角形》和《声音》,最终与《谅宥》一起刊登在《青年作家》上。我的第一部小说的发表,离不开这些老师的无私帮助。”

  《傻子乌尼戈消失了》也是十月文艺“未来文学家”书系的第三本作品。11个故事,奇异想象乘风而来,更有异族的神秘气息、诗似的分辨洞察连缀其间,跃动着生命力。

  渡澜虚拟了自然之子、畸零族裔乌尼戈,庞大陋异却充满温柔宽宥之力的多足怪物莫德勒图,亦人亦兽不为世所容的初生儿嘎乐……“有异-抵牾-复归天然”,这是人物们的命运,也是小说流动的叙事循环。当“异类”成为主人公,被收束的一切为自己发声,声音电光一般地灼闪在字里行间,呼出众生生死存亡的平等意志。

  “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呀,不落长江不起飞……”自幼与马儿奔跑的渡澜,也要去远方闯天地了。这位带着蝴蝶花儿的内蒙古姑娘,会以怎样的视角,给她的故乡带来新的空气?会为未来,讲述哪些新的中国故事呢?

  “我很喜欢写作,看了香港都会大学的创意写作课程,除了写作,还有剧本、动画、广告、新闻、游戏之类的丰富多彩的课程,我非常感兴趣。若是有机会,希望可以尝试着拍一部动画片,制作一款游戏。”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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