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蛋儿和石枣
◇文\李萍 图\赵宇
咦,像柿子!这个东东是不是面蛋?瞅着路旁的红色野果果,好奇心总是一触而发。
像梅花。感叹。也是,路边不见阳光的地方,白雪还皑皑着,就在雪围着的树梢上,红色的小野果,映入眼帘。
手搭额头,仰望,那一簇簇的红色,真像盛开的梅,又像凸着花骨朵的杏花,不由心生喜欢。
面蛋儿,能磨面的。康乐方言听起来舒服,那卷舌音,带点儿的尾音,软和,甚是好听。
磨面?那要多少棵树上的多少颗果果啊。
红红的小野果,在无丁点叶子的枝头,拧着疙瘩,像柿子一样挂在枝梢,然而康乐人却叫做石枣。石枣,据说酸甜酸甜的,也好吃。
石枣?酸酸甜甜?难道是康乐特产?与和政的果牛一样?酸酸甜甜的野果果,富含氨基酸的小果子,是村庄的最爱吗?
就在一户人家,屋后的坎上,院落边,几棵树石枣接纳了我,不,是那橙色的石枣,一下子俘获了我的初心。我们也不歇脚,夸张地赞美,飞在院落。相机和手机,苏醒一般,纷纷摄取最美的瞬间。
那抹明媚的色泽,在阳光下闪耀。瓦蓝的天,灰褐的树干,枝条上流动的橙色,成一幅油画,大地的画布上,冬日最灿烂的秋光,流泻着简约之美。
一颗颗如樱桃,确切地说比樱桃小的果果,在一统的橙黄里,又深浅不一出黄的百般色泽。或深黄,或浅黄,或橙红,或阴阳两色,拧在一块,挤着挨着,深怕被我们的目光剜去。
就像一串串微缩版的樱桃,一小枝上挂几颗。在如此尤物前,保持风度,太煞风景,只有毫无遮拦地暴露贪婪和喜爱,才算对得起石枣。
不是藏在深闺人未识,而是姗姗的脚步,冷落了石枣的一腔真诚。
如若这样,又何必矜持呢?我拽着枝头,随意摘一颗入口,酸涩,味蕾被激化,于是摘了霜后的,有点发蔫,看去像吊蛋果色的,咬破,沙沙的,有点酸又有点甜,还有籽粒,凭感觉,像山楂一样,那籽粒也是紧紧依偎,用舌尖抵了,慢慢分离。
在欢喜或惊喜中,贪得无厌该是可以原谅的。几颗入口,念念不忘,经主人撺掇,索性拿了塑料袋,站在树下,先是观望,目测大小,而后锁定,绕来绕去,尽可能选大的摘。
那欢喜的物种,不用修剪,来年该是更繁茂的。我们是不花力气的修剪者,在几棵树底下转来转去,已经入袋好多,还不满足,见坡地边一树橙黄,又攀上去。师父素爱画画,近来更喜画野果,也一改内敛风度,索性折了枝条,用来入画。师父仰头,伸长臂膀,左手拽枝,右手摘取的姿态,居然有几分憨态。我不是画家,若会写意,那么那姿态,那脸上暗露的喜色,该是一幅富有情趣的田园写意。
师兄更是厉害,凭着独到的眼光,专挑个大色美的摘,而我则是包揽,不管大小,先下手为强。
我的贪婪,最终显现。师父、师兄与我,不管吃还是画画,各需所取。我摘得最多。我也不怕笑话,能在陌生的地方,显现贪婪也是一种勇气,就像那田坎坡地上的石枣,默默地生长,也是一种勇气。
好客的主人说,石枣要霜过后才好吃。还说在炕锅里熬,文火煨了,更好吃。
这小小的野果果,一直挂在枝头,直到霜雪临幸后,才升华自我的吗?想一想,口水作祟,又一颗入口,咂摸那好吃的味道。
康乐是陌生的地方,很多景致是陌生的,陌生的石枣,陌生的文字。
心似乎瘦弱不堪,找不出像样的词汇的描述,但康乐的风,和暖的阳光,居然了无初冬的微冷。相反,在树底下的贪婪,映射出和暖。
此时,想起积石山下那个我出生的叫田家的村子,也有面蛋,只是在我们的视野里,泛红后就被惦记着,直到树尖剩下那么几颗,其余的统统被扫光了,哪里会挂在枝头到霜降。采摘石枣的感觉,居然勾起了儿时摘面蛋的记忆,恍惚就在昨日。
那红色的小果果,熟透时暗红色,一看就喜欢,与这嚼起来味道又不一样的石枣相比,酸甜滋味,该是光阴的味道。
师父说,能摘到石枣,这样随心随性地摘,要的就是一种心情。
要的就是心情。从石枣树下返回,我还不肯罢手。左手拎着摘了许多的塑料袋,腾出右手,又揪住枝条精挑细选,在那鲜艳的橙黄里,觅得一颗霜后的,摘了,也不擦拭,入口再品。
摘的就是心情,喜上眉梢的一天,在与石枣的相遇里,一些文字变得美起来。那熟悉的土地,有了芬芳的味道。
车行,橙色的石枣,红艳艳的小果果在初冬蔚蓝的晴空下,在隐隐约约尚未融化的雪意里,竟然那般的富有诗意。
归家,依照人家的说法,将石枣随塑料袋挂在窗外,等候霜的临幸。
此时,田家的面蛋,怕是已经淡忘了我。因为石枣,我想该去那里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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